只見侯嬤嬤上前和晴光言語片刻,隨後便匆匆回了鳳鸞殿。
佛堂內,皇后跪在金絲九蓮花蒲團上,雙手合十,唇瓣默唸,直到一刻鐘後方止。
侯嬤嬤上前扶起皇后,“該說的話奴婢和晴光都說透了,那丫頭也是個明白人,定會勸住郡主的。”
“二孃若是聽話,本宮也不用費心使這些手段了。”
皇后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眉間帶著揮之不去的疲倦。
“娘娘,您守了蕙蘭郡主一夜,勞力傷神,還是歇歇為好。”侯嬤嬤心疼道。
皇后本就夜眠淺短、不容入睡,昨日好不容易安睡卻被程蕙心遇刺的訊息驚醒,去了撫痕殿實實在在的守了一夜,已是疲乏非常。
“無妨,”皇后輕聲道,“侯嬤嬤,你替我去辦件事。”
“你去替我查一查那方家小娘子的事 。”
侯嬤嬤躬身,“娘娘是覺得梅貴妃今日所說之事全是子虛烏有,陷害蕙蘭郡主?”
“是真是假,本宮不在乎,”皇后聲音冷然,“那賤人今日匆忙趕來撫痕殿就是不想讓陛下深究李嬤嬤之事,她越是遮掩,本宮就越想知道其中藏著些什麼。”
“是。”侯嬤嬤應道。
“還有,送些會拳腳功夫的內侍去撫痕殿,再拿著本宮的手諭遣一隊龍神武衛命其日夜守在撫痕殿外。”
無論如何程蕙心還不能死,失了她,只怕陛下的心全都被那賤人母女拉攏去了,到時三郎的太子之位恐怕不穩。
天色暮沉,整個昭國皇宮都被夜幕籠罩著。
披梅殿外的簷廊柱上燃起了盞盞宮燈,內侍宮女們腳步輕緩無聲,低眉斂目,不言不語,宮殿內一片死寂,唯有宮牆上剛冒芽卷著枝葉的蔦蘿顯出幾分活力。
梅貴妃出身高門顯貴,又掌後宮協理大權,最重視禮節規矩,一言一行皆有要求,若有觸犯必不輕饒。
寂靜的夜晚被猛然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打破,隨後便是一道驚慌哭泣的聲音響起,“貴妃娘娘,請您饒過奴婢,奴婢是不小心的——”
“拖出去,按宮規處置。”
窸窣的腳步聲自殿內響起,一名宮女被幾名內侍按著手腳拖出來,厚重的氈簾被放下掩下內裡的金彩碧玉。
“哎,可惜了這套和田白玉纏枝紋盅,”淑妃嬌嬌地笑,“姐姐,我記得這茶盅是陛下所賜,珍貴的很。”
梅貴妃梳著飛仙髻,墨色緞發中墜著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雀點翠步搖,她靠坐在花梨木雕花玫瑰椅上,面容紅潤,全無前幾日在撫痕殿中的憔悴,“不過茶盅,有何可惜。”
“也是,這披梅殿裡哪個物件不是陛下親賞的,小小的茶盅卻是算不得什麼。”淑妃陪著笑,掩下眼底深深的嫉妒。
她雖為淑妃卻不得陛下寵愛,不過是靠巴結著梅貴妃在陛下前提了兩句才得封妃位,哪裡比得上梅貴妃數十年的榮寵盛況。
但凡有些個奇珍異寶上供來,哪個不像流水般的進了披梅殿裡,就連那枚東珠也是如此。
給了五公主,那跟給梅貴妃又有何區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