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安仰頭朝那個站在樹梢的白衣男子笑了笑。
他還是抱著劍,蒙著黑衣,只露出兩個眼睛來,今晚還是第一次聽見他的聲音,竟然有些出乎意料的好聽。
婆子丫鬟們都出去了,他是料定了沒人才說話的嗎?
凌安並不害怕,他武功一看就很高,就算滿院子裡的人加起來也不是對手,也許阿萊可能抵抗的住一時,但阿萊常住在垂花門後面的倒座兒房裡,不能進內宅。
凌安欣喜地跑到樹下,她腰間別的鈴鐺跟著響起來。
她又盯著看他的一雙黑眸,不禁想看看他的真面目。
“謝謝!”她朝樹上喊。
風“呼呼”地吹過,他高的彷彿就像站在那輪月亮上一般。
若不是他時常來給她捎信,她沒有那麼簡單能擺定俞氏這般心思縝密的人。黃鸝兒幾次通風報信給俞氏,都是凌安故意透露出去的訊息。
“你下來嗎?”
那人搖搖頭,風吹起他月白色的袍子和他一頭鴉青的長髮。
他帶了根黑管的九節簫來,簫孔中漂出的音韻如絲,如霧,朦朦朧朧地將空間漫在其中,溢滿了,從空間溢位去,向下,向前,悠然的騰起無聲無息的起伏。
凌安只會撫琴。
鈴鐺又響起來,她跑回了房,拿出那把已蒙灰的綠琦琴,由桐木梓木而成。
“錚”地一聲,凌安右手撥絃而動。
那男子的簫聲戛然而止。
凌安抬眸看他一眼,玉指翻飛,炫耀起琴技,彈起一首《梅花三弄》來!
“梅花一弄戲風高,薄襖輕羅自在飄,半點含羞遮綠葉,三分暗喜映紅袍。”
“梅花二弄迎春曲,瑞雪溶成冰玉肌,錯把落英當有意,紅塵一夢笑誰痴。”
“梅花三弄喚群仙,霧繞雲蒸百鳥喧,蝶舞蜂飛騰異彩,丹心譜寫九重天,空憑遐想笑摘蕊。”
那男子簫技竟絲毫不落於她琴技,她當初學琴之時,曾被桑師傅誇讚對這首曲子把握的最好,但此刻聽這男子所和的簫聲,渾厚有力,更加將梅花堅貞不屈傲霜鬥雪的品格表現的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