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伯濤張口就是規矩,孫季德聽得可就不高興了,在這金縣他說的話就該是規矩。
不過以孫季德的城府,也不會在這裡發作,淡淡地掃了段伯濤一眼道:“哦,段典史,怎麼就不合規矩了?”
“沈寬此番斷案雖是得力,但此乃整個快班同心協力之功,只賞他一人,難免讓快班其餘人心中不服,也感受不到大人你的恩典。”
反正如今也算是撕破臉了,段伯濤自然見不得沈寬和孫季德好,心裡可憋著壞呢。
孫季德要賞,那就逼得他全都賞,倒看他能賞下來多少。他要是不賞那就是在打自己的臉,沈寬說不準都會對他生出幾分怨懟,離間孫季德和沈寬,反正兩頭他都不吃虧。
孫季德也是個老狐狸,哪能看不透他這心思,心中略作思量,開口說道:“段典史說得好,那快班每人獎賞一兩銀子。”
聽到這話,就換成段伯濤的臉色變了,一人賞一兩,除了沈寬吃虧,下面的衙役卻是拿了實惠,馬快倒是沒什麼好說的,步快衙役的人心卻是被孫季德給邀買了。
段伯濤心中暗罵了聲老狐狸,卻也沒有什麼好說的,畢竟孫季德採納了他的意見,快班每人都賞了一兩銀子,只得拱手對孫季德道:“縣尊大人英明。”
沈寬見自己好好的獎賞,被段伯濤這麼一搞,變成了一人一兩銀子的小嘉獎,氣得心裡直罵娘。
他厭惡地瞥了一眼得意洋洋的段伯濤,暗罵一聲,狗日的段伯濤,別得意的太早,過兩天寬哥兒我就找補回來。
“退堂。”
孫季德看都沒看段伯濤一眼,起身道了一聲退堂,在一眾站班衙役的威武聲中,帶著龐師爺轉屏風離開。
回到後衙書房,孫季德往桌子旁一坐,很是惱火怒斥道:“這段伯濤,是越來越放肆了!”
龐師爺快步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的茶壺倒了一杯茶水送到孫季德跟前。
孫季德接過茶杯喝了口水,龐師爺這才笑道:“東翁何須生氣?這段伯濤,如今開始跟東翁您爭這點分寸長短了,可見他的陣腳亂了,咱現在不怕他講規矩,就怕他不講規矩。”
“不錯,就怕他不講規矩啊!還是子城你看得透徹啊。”孫季德細琢磨了一番,緩緩地點了點頭。
講規矩的段伯濤就還只限制在官場手段裡,如今只剩下一個馬快在手的段伯濤,在這金縣官場裡,又如何鬥得過他?
反倒是段伯濤不講規矩的話,會變得難應付很多。畢竟這段伯濤可是代表著金縣的諸多縉紳。
“東翁只不過是被這段伯濤氣到了,才一時間沒想到罷了,學生不過是佔了個旁觀者清而已。”
龐師爺笑著幫孫季德找補了一番,隨後抓起桌上棋盤的一顆黑卒,放到對方老帥面前道:“咱們已經有馬前卒,東翁何必心急?只等著這馬前卒逼得對方退無可退,最後便可一擊制勝。”
“不錯,不錯。來,子城,你我對弈一局。”聽到最後孫季德已是眉開眼笑,滿臉愉悅地招呼龐師爺入座開始對局。
……
……
一晃幾天,經過這幾天的時間,沈寬也逐步熟悉了步快的差事,有過羊市巷案子,加上吃過一頓花酒和這幾天的相處,沈寬已經初步將步快衙役掌控在手。
羅濟那邊,他也已經安撫了下來,手法很簡單,不過是一月少些剋扣的手下工時銀,沈寬許了他在城南開設肥皂店,這細水長流的買賣,可不比剋扣工時銀要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