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天被打了,在區第二醫院。”
李亮一時間也氣的咬牙切齒,竟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自己臉上,略帶哭腔的說道,“對不起,銳哥!是我沒照顧好大伯,昨天我們幾個都在娛樂廣場!昨晚我去醫院看大伯了,病情已經穩定……”
“草!”
沒等李亮說完,張銳一把撥開人群朝大路跑去,直接衝到路中央攔了一輛已經載了人正準備調頭的計程車。
區第二醫院,說白了就是西五區的二號診所,根本談不上什麼醫院,整個診所由兩間四合院改造而成,分了十幾個房間,一般的打針傷病都可以看,附近幾個村裡的老百姓基本有個傷病都來這裡。
沒別的,便宜。
張銳下了車,腳底像瞪了風火輪一樣,獵豹一樣衝進了診所,差點撞翻一個推著醫藥車的護士。
“喂!你看著點啊!”
護士因為躲張銳,差點撞到牆上,而張銳卻毫無停留致歉之意,惹的護士夏雨一陣煩躁,直罵,“什麼素質。”
張銳衝到前臺,猛拍桌子,衝著兩個正閒聊的醫導喊道,“我爸呢?”
“你爸誰啊?”
醫導沒好氣的白了眼張銳,問道。
“張啟剛。”
張銳見到老爸的時候,他正躺在樓道走廊裡安排的臨時床位上輸液,人已經睡著了,床頭後面的老媽王萍坐在自帶的馬紮上,雙臂搭在床杆上,埋著頭小憩。
張銳呆愣在病床前十米的距離,靜靜的看著眼前的爸媽,竟不敢上前了。
爸的上身裸著,纏滿了繃帶,右腿打著石膏,掛在吊杆上,頭髮已經被剃光,摻著厚厚的紗布,想必,腦袋,胸口,後背,右腿全部受了重傷。
而媽的腦袋深深埋著,張銳正好可以看到她已經泛白的頭髮,六年沒見,媽那烏黑鋥亮的頭髮已經幾乎全白。
“爸……媽……”
良久,張銳抬著裝了鉛塊一般的雙腿朝病床挪步,雙眼早已模糊,腦子裡盡是六年前爸媽送自己去車站時臉上洋溢的得意笑容,逢人就說兒子有出息了,去特戰隊了,全國最好的兵。
現在,兒子回來了,沒有愧對國家,卻看到爸媽的時候,盡是悔恨!
如果,我沒去特戰隊。
如果,我昨天就回來了。
如果,我可以替爸媽承受這一切的傷痛……
可是……這個世界沒有如果。
轟!
張銳直接跪倒在了爸的床前,一時間竟肆意的哭了起來,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男人的血可以流,淚不可輕彈,六年間,再苦再累的生活他都經歷過,卻從未流過一滴淚,而現在,他的淚腺卻徹底決堤。
他無法控制,真的無法控制……鐵血男兒終於還是流下了對家,對親情,對港灣,對思念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