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他身後傳來了輕輕的敲桌子的聲音。肖天齊轉過臉來的時候已經是一臉的正經了,敲著桌子的是閔重媛。昨天晚上,肖天齊是在醫療艙裡度過的,閔重媛明知道他一晚上修不好,但是還是精心裝扮了躺在床上一夜沒睡,她總忍不住去想,萬一凌晨時候,肖天齊治好了來找她,發現自己打著呼嚕流著口水的樣子可怎麼辦。
睡眠不好的人,一般早晨火氣都比較大,所以閔重媛從進到議事廳就看肖天齊不順眼,而且是看哪哪不順眼。當她看到肖天齊的左手和左腿都裹著厚厚的白色凝膠的時候,她本來心裡一疼有些消氣了,但是當她見到肖天齊滿臉跑眉毛的跟林青遠開玩笑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火就壓不下去了。
此時見肖天齊總算正經點了,閔重媛這才帶著火氣說:“今天議事會議,輪定由我主持。請大家安靜,我們先歡迎小七和獵火加入會議,對了,還有閔重爆。今後我們的議事會議就有九個坐席了,南涼因為被魚烙打爆了一個腦袋,所以回巢穴等待涅槃了,在這期間,由南果代替他參會。”
介紹完了,閔重媛把目光對準了肖天齊說:“家主你起死回生,還救回了大姐,收了個妖孽徒弟,這些事,你是不是先跟大家解釋解釋,也不枉大家對著你的遺體又磕頭又流淚的。”
肖天齊知道閔重媛心裡有火,但是在這個場合,也不敢稍有表示,於是正經的點了點頭說:“我就簡單說說經過,今天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大家參詳一下。”接下來,肖天齊簡單介紹了昨天的情況,他自知必死,所以死前化作影身去營救傅長瑤,他找到了撬燒,然後被撬燒三兩下打垮了,按在地上摩擦,後來撬燒卻意外的放了他,還放了傅長瑤。兩人回來的路上,發現了隼正在跟立天影身玩耍,覺得隼可能和立天影法有緣,然後就收了隼做弟子,然後他們就回來了。
聽他說得如此簡略,眾人無不皺起了眉頭。閔重媛敲了敲桌子問道:“撬燒如此輕易就放了你們,他提了什麼條件?”肖天齊看了傅長瑤一眼,傅長瑤笑著說:“當時他說我們兩個人只能走一個,後來我們倆都想留下讓對方走,可能撬燒是被我們感動了,最後就把我們都放了。”
閔重媛呵呵一聲,阿流哼了一下,老遊皺了皺眉,見爆吧唧吧唧嘴,反正眾人都用自己的方式表達了對傅長瑤說辭的不屑和鄙視,傅長瑤雙手一攤說:“你們愛信不信,反正實際情況就是如此。”閔重媛十分不滿的站起身來說了聲散會。大家很快就都離開了。肖天齊和傅長瑤對視了一下,各自露出一個苦笑。
夜已經深了,閔重媛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終於她從床上一躍而起,眼睛裡閃爍著狡黠的光芒,她赤著腳輕輕走出房間,一路向著肖天齊的房間而去。她的房間和肖天齊的隔著不遠,閔重媛幾步走到肖天齊門口,深吸了一口氣,剛要推門,忽然聽到屋裡傳來一個女孩子的尖叫聲:“出血了。”然後是肖天齊的聲音:“沒事,沒事,一會兒就好了。”女孩顫抖著聲音說:“多疼啊,家主,我害怕,”肖天齊說:“別怕,沒事。”閔重媛覺得腦袋裡面有什麼東西爆炸了一般,霎時間怒火就燒遍了全身。
這時女孩兒帶著哭聲說道:“家主,我求求你,放過我吧,我真的不行。”肖天齊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焦急說道:“不行也得行,我這等不及了,閉嘴,快來!”閔重媛忍無可忍,一腳把肖天齊的房門踹飛了,整個人像一陣狂風般衝了進去。
蘇小辮和廖九香住在一個寢室,兩人躺在床上,卻都各自想著心事,沒有睡著。廖九香忽然悠悠的嘆了口氣說:“小辮,你睡著了嗎?”“睡著了。”廖九香就嘻嘻笑著從床上爬起來,二話不說鑽進了蘇小辮的被窩。
蘇小辮往裡面挪了挪,兩個小丫頭頭挨著頭躺在枕頭上,廖九香伸手玩著蘇小辮的辯梢,蘇小辮則瞪大了雙眼看著天花板。廖九香扥了扥辮子問道:“想什麼呢?”“想家主。”廖九香沒料到蘇小辮竟然如此直接,愣了一下,接著一邊拿著辨梢輕刷蘇小辮的臉頰一邊笑罵道:“瘋丫頭,不害臊。”
蘇小辮一把奪回自己的辮子,小臉有些潮紅的說:“有什麼可害臊的,我就是喜歡家主,你想想昨天,那個魚烙帶人來時多威風,把我娘一下子就抓走了,把遊大領、閔統領和方統領他們都戰敗了,咱們又變成了待宰的羔羊,結果,萬分危急的時候,還是家主出現,拯救了大家,我永遠也忘不了,家主渾身浴血,單手指天時的樣子,他的眼睛那麼亮,他臉上的笑容讓人一看就知道,就算天塌下來了,只要有他在,大家就不用害怕。這麼多厲害的人都被家主幹掉了。可他,原本是個跟我們一樣的普通人。他為了能保護我們已經不知道受過多少次傷了,今天還差一點死掉了。”
說道這裡,她的語音沉緩了下來,廖九香邊聽變點頭說:“就是,當時我一看到家主出現,立刻就不怕了,遠橋哥割指獻血的時候,我第一個就把手掌劃破了。你割了哪裡?”說著就去摸蘇小辮的手,蘇小辮忽然壓低了聲音,像是對廖九香說,卻更像是對自己說:“他們抬著家主的棺材進來的時候,我就想好了,等蓋棺的時候,我就衝過去,抹了脖子然後躺到家主的懷裡,陪他一起走。”
廖九香吃驚的看著蘇小辮,蘇小辮雙眼冒光的也看著她,廖九香忽然覺得有些後怕,她看出來了,蘇小辮不是在開玩笑,於是她猶豫著說:“小辮,你還是別惦記家主了,他只不過把咱們都當做了孩子,你沒聽他總是叫咱們崽子們嗎?”蘇小辮吃吃笑著沒說話。廖九香就嘆了口氣說:“別說是你,咱們姐妹中除了那幾個小屁孩之外,哪一個不是把家主當成了偶像。但是我沒看有誰像你這樣。”
聽了她的話,蘇小辮反而有些得意,見了昏暗的夜光下,蘇小辮露出來的小白牙,廖九香不由笑著說:“看把你美的,別忘了,他可是你舅舅。”蘇小辮哼了一聲說:“我才不認這個舅舅呢。”廖九香呵呵笑了兩聲,然後說:“倒也是,我看你娘也沒想就只把家主當哥哥。”蘇小辮不滿的瞪了她一眼,廖九香小聲說:“我聽劉旋說,她有一次在欲坐林裡看到了家主摟著你孃親嘴呢。”
蘇小辮嗯了一聲,不以為意的說:“那有什麼,我娘本來就和家主是一對兒,她們早晚是要在一起的。”廖九香看著蘇小辮的臉色,吃驚的問道:“他們在一起,家主就變成你爹了,你對家主的心思,不就變成,惦記上你爹了嗎?”
蘇小辮一下子羞紅了臉,不依不饒的伸手去廖九香腋下撓癢,廖九香最是怕癢,連忙求饒,兩人在床上正在笑鬧,忽然房門輕輕的傳來兩聲敲門聲,兩人都嚇了一跳,以為是傅長瑤又來查夜了。嚇得都縮成了一團一動也不敢動。敲門聲停住了,然後閔重媛的聲音傳了過來:“蘇小辮,你來一下,家主有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