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一眨不眨的盯著他,想從他的臉上看出點什麼。但薛臣這麼多年,涵養功夫早就練得爐火純青,自然不會讓他看出深淺來。
“多謝盛情。”
溫言吩咐人準備洗漱用品,將一切安置妥當之後,才起身出去。
有屬下來稟,說是失去了胡嚶嚶跟薛青的蹤跡。
她能躲了這麼多年不被溫家發現,必然是有些本事的。溫言不急,他們遲早會自己送上門來。
“你們守在這裡,不準有任何閃失,否則……我也不敢保證你們會怎麼死……”
溫潤的語氣讓跟在他身後的黑影頓住,額上細汗直冒。目送他的背影離去,黑影才擦擦汗,轉身回去將院子裡的防衛又加了幾層。
院子裡關押的是前朝那位,他們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精神。
入秋之後總愛下雨,一場雨過後,溫度便降下去幾分,天氣卻清朗起來。
湛藍的天空萬里無雲,昨夜才下過雨,隨著熱氣撲面而來的,還有山間的土腥氣。胡嚶嚶扛著薛青辨認了一下方向,北邊走。
她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往南邊去找薛衛,或者去萊州找沈柳,把少主的訊息告知,讓他們想辦法。
但是當她嘗試著往這兩個方向走的時候,發現了很多細作混跡在市井坊間。她不敢確定這些鬼鬼祟祟的人是溫家眼線,還是朝廷的人,也或許裡面夾雜著自己人。
但是她現在拖著受傷的薛青,不敢冒險。
便只能帶著他往京城的方向走,至少要等他把傷養好再說。
初時薛青還清醒著,到後來渾身高燒不退,胡嚶嚶在山間挖了些草藥給他重新包紮傷口,把他身上滿是髒汙的衣服脫了洗乾淨,晾乾再給他穿上,又撿了獵戶仍在山上的破瓦罐燒了熱水喂他。
如此過了五六天,他才終於清醒過來。
胡嚶嚶其實很怕他撐不過來。這五六天,他們住在一個山洞裡面。山洞裡有熊的腳印跟糞便,能開出來這是野熊的洞穴。不過野熊可能是被獵人殺了,他們住了這幾天,也沒發現野熊回來。
她不敢走遠,就在山洞附近打了兔子野雞,用半個破瓦罐煮了湯,拽了樹葉折成弧狀,舀上一點餵給薛青。
連著五六天都是喂他喝一些湯。
等他睜開眼睛,呆愣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漸漸找回焦距的時候,她才鬆一口氣。
因為淋了雨,他的傷口發炎了,濃水將包紮傷口的布條浸透,混著藥草的汁液,幹了以後,布條變得硬邦邦的。
胡嚶嚶把他包紮著傷口的布條拿到溪水邊洗乾淨,用滾燙的熱水燙過,放在太陽底下曬乾。用匕首把他的傷口上的腐肉割掉,整個清創的過程,薛青忍著一聲沒吭。
因為沒辦法消毒,她把匕首放在火上燒熱。
“你忍一忍。”
薛青雖然退了燒,但是身體十分虛弱,經過剛才的清創,他身上已經疼得起了一身的汗。他的臉色很白,胡嚶嚶有些於心不忍。
有時候,人總是對自己狠心容易,對別人狠心難。
胡嚶嚶拿起燒紅了的匕首,放到薛青的傷口上,滋滋啦啦冒起一股青煙,聞到一股肉燒焦了的味道。
薛青渾身肌肉緊繃,疼得他臉上脖子上的青筋直冒,他仍舊咬緊牙關不發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