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嚶嚶笑了,兩隻手抓住他的手掌。
“怎麼感覺才幾天不見,就像隔了很多年一樣。”
薛臣隱沒在黑暗裡,定定的看著她,另一隻手輕輕地抱了抱她。
“我在。”他的聲音聽起來略有些沙啞,“今晚宮裡要生事端,我來帶你走。”
胡嚶嚶靠在他肩膀上,聞言抬起頭來看他。
“我不能走,我在宮裡見了薛和兄弟倆,稚子無辜,如果我不知道他們在宮裡,或許會更心安理得一點。這件事兒薛常沒告訴我。”
薛臣沉默良久,才嘆道:“你根本救不了他們,薛常不告訴你,也是怕你分心。要成就大業總伴隨著犧牲,我們的機會很快就要來了。”
他的語氣平靜的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胡嚶嚶反問道:“但是少主,這麼多年,你真的在等這一天嗎?或者說,你真的希望看到這一天嗎?”
看到這天下大亂,看到民不聊生,也或許是他親手謀劃的。
“少主,我想試一試,盡人事,聽天命。就像你走這條路一樣,我知道你心裡比任何人都討厭殺戮,雖然你從沒說過。”胡嚶嚶鬆開他的手,往後退兩步,“少主,不管什麼時候,不要放下驕傲,你想做什麼就放手去做,我信你。”
薛臣半晌沒有開口,胡嚶嚶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心疼,上前抱住他。
“我想聽你心裡的話。”
天太黑,她沒看見薛臣唇畔勾起一抹笑意,手掌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
“我心裡的話……若我說,我想放棄身份,放棄使命,放棄謀劃的一切,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懦弱?”他語氣頓了頓,“我這輩子唯一一次隨心而為,不摻雜任何陰謀詭計,不計較任何得失的時候,是那天在街上看見你鳳冠霞帔的樣子,我後悔了。”
“後悔沒能早點起兵,沒能早點把你藏起來。”
他的語氣前所未有的溫柔,充滿磁性的聲音裡充滿蠱惑。
“確定不跟我走嗎?”
胡嚶嚶一個怔神,薛臣已經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他的唇,有點涼。
“我說希望你活著的話是真的,就算你真的跟了睿王,也只能怪我只會躲在暗處,只配躲在暗處……”
胡嚶嚶伸手捂住他的嘴,這些話聽著刺耳。
“薛臣,對不起,我……”她頓了頓,“給我點時間,讓我把該還的債還完,讓我沒有任何牽絆的去追隨你。”
如果現在跟他走了,她會一輩子難以安心,那個消逝在她懷抱裡的小生命,就是她的坎兒,邁過去,迎接她的就是新生。
“黑暗應該消失……”
胡嚶嚶喃喃的說道,目送薛臣的身影消失在牆頭,她重整心態,回到主院。江寒應仍舊維持著兩手按刀柄的姿勢,看似漫不經心的表情下微微鬆了口氣,她要是真的要走,憑他肯定是攔不住的。
“說吧,言敘傾交代你什麼了?我要怎麼做?”
或許一切都是天意。
言敘傾留下自己的左膀右臂在府裡守著她,可不僅僅是名義上的保護她這麼簡單,估計是有任務交給她。
“王妃聰慧。”江寒應收起刀,站直了,“恭王調集西山軍營二十萬大軍圍著京城,但是西山軍營並不是完全聽命於恭王,他們也在等聖旨。”
“恭王拉攏了不少軍中將領,但是禁衛軍跟京畿司的兵馬一直握在皇上手中,朝中文臣大多支援睿王。但是從昨天開始,宮裡已經傳不出來任何訊息了,今晚突然敲響喪鐘,我猜是睿王給我們發出的訊號。只要聖旨能送出來,就能解眼下的困局。”
“我需要一個能名正言順進宮,並且將聖旨送出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