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眾人都用一種看勇士的目光,看向這位不知名的出頭鳥大人。
到底是千秋節,不宜貶黜官員。蕭旻沉聲道,“來人,這位大人醉了,請他下去醒醒酒,再送他回家好好歇著吧。”
說著,就有四位侍衛直接上前來捂住出頭鳥大人的嘴,將他直接拖了出去。
被他這麼一攪和,蕭旻也沒了多少過生日的心思,後續的宴會也不過是草草走了個過場就結束了。
恭送聞太后離開之後,蕭旻心事重重地和阿蕤一起回到了養心殿。一路上,蕭旻都將阿蕤的手握得很緊。
“清晏,沒事的。他不過是腦子發昏而已。除了他自己之外,任何一個人把他說的話當一回事。誰不知道,這位大人有個妹妹堪稱絕色,他見你我情誼深厚,起了心思想讓他妹妹取而代之。”
“我知道,我都懂,我清楚。可是我不能容忍,你做的是利於天下萬民之事,人人卻都盼著你和你的丈夫夫妻失和,盼著你從高臺上跌落。”
阿蕤反手握住蕭旻的手,“不,他們不是盼著我和我的丈夫夫妻失和,盼著我從高臺上跌落。他們是盼著自己的妹妹、女兒和孫女能夠取代我,成為陛下寵愛的存在。至於那些利於天下萬民的事情,和他們的利益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清晏,我從小就明白,無論你做得怎麼樣,只要你坐在這個位置上,就有無數想要爬上這個位置的人拼命地攻訐你。”
若非兩人早已互通心意,蕭旻簡直要懷疑阿蕤對他毫無感情,否則怎麼能如此清醒冷靜、置身事外。他混亂地想著,怎麼樣才能保護好阿蕤,就聽見阿蕤認真說道,“不如今年的中秋節在獵場設宴吧。”
蕭旻抬頭,就看見阿蕤狡黠地笑了起來,“正好我的長弓折泉已經很久沒有用過了,不如讓群臣家眷再次見識一下我的箭道。”蕭旻似乎明白了什麼,又聽見阿蕤繼續說道,“我倒是很好奇,如果他們真的見識過我的箭道,還會不會這麼想進宮。”
帝后的這一番綢繆,尚且還不為外人所知。兩人依舊按部就班的處理朝中政務、推行著各種新事物的應用,靜待著中秋節的到來。
至於那位不知名的出頭鳥大人,第二天酒醒之後回憶起宮宴上的事情,只覺得冷汗涔涔。可更令人絕望的是陛下後來的旨意。前來宣旨的是陛下身邊的親信拂霜公公。
拂霜公公還是那副一貫的笑眯眯模樣,“陛下有旨,令大人即日起出京赴任蕻縣專職栽種樹木,不得延誤。”似乎是預料到他想說什麼,拂霜公公笑眯眯地又補了一句,“陛下體恤大人酒後身子疲乏,特意免了您的入宮謝恩。您這就快快接旨赴任去吧。”
一句話,就斷絕了他所有的希望。他本是寒門出身,一朝蒙受天恩,得以入朝,為官,只可惜酒後失言,觸犯了陛下的禁忌。這下前程榮華全都打了水漂,之前痴心妄想過的妹妹入宮也成了泡影。
這個主意是阿蕤從穀雨留下的手札裡獲得的靈感。穀雨呈上的那本手札裡有提到,大江大河的上流如果樹木被嚴重砍伐,就會導致泥沙被水流裹挾而下,最後淤積在下流的河道中,最後導致下流河道決堤。
蕭旻和阿蕤雖然還不曾聽聞暨朝是不是有地方已經因此而河道決堤,但是兩人都清楚民間百姓入山伐木已成慣例。眼下,暨朝人口不算太多,自然不會造成決堤之事,但若是日後人數激增,穀雨手札裡的事情確實有可能出現。
而南征大軍平定叛亂之後,各地都被震懾,必能迎來休養生息的數十年。民間休養生息的背後一定有人口的激增。
那先將這些被貶之人送往各地種樹,倒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去年的中秋節因為先帝昏迷,京城眾人各個噤若寒蟬,無人敢歡慶宴飲。今年卻不同,新帝登基,自然是萬事都有新氣象。
不過,帝后下旨在獵場之上設宴款待群臣的時候,群臣還是免不了一番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過,再怎麼難以理解,他們還是在中秋節那天按照品級著裝去了獵場。也有聰明的人想著,既然是獵場,自然免不了起碼打獵,多留了個心眼帶上了騎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