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毫沒有收斂的皇帝威壓霎時間投向這些嬌生慣養的貴女小娘子,“撲通撲通”跪下的聲音響成一片,入耳皆是小娘子們瑟瑟發抖的聲音,“是,是周家小娘子。陛下明鑑,臣女等絕無膽量詰問皇后娘娘。”
原先隱沒在人群之中的周家小娘子瞬間就顯眼了起來,她強撐著說道,“臣女並無此意,只是觀皇后娘娘言行與當時的聞皇后有所差異,臣女這才斗膽好奇一問,絕無詰問皇后娘娘之意。”
“呵呵”,聽著周家小娘子毫無說服力的辯解,蕭旻神色冷淡,“既然如此,周家小娘子就好好學學入宮的禮節,免得下次再好奇斗膽。”
聞言,周家小娘子羞慚得滿臉通紅,她聲若蚊蠅,“是,臣女領命,必不負陛下教誨。”
“你確實需要教誨,但是朕可無意教誨你。”不鹹不淡地說完這句話,陛下就起身離開了此處。
餘下的那些小娘子們戰戰兢兢地從地上爬起來,爬起來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一個個都離周家小娘子遠遠的,唯恐因為與她親近而被貴人遷怒。
有幾個先前在這場宮宴之上和周家小娘子搭話的夫人和小娘子們,此刻心中都是後悔不迭。她們本以為周家小娘子父親周震將軍此次出征南征,得勝歸來後必定能給家族帶來三代榮華,趁此交好他家的小娘子也不失為一樁美事。
可是沒想到這周家小娘子是個沒腦子的,居然敢以她的這樣的身份就去詰問盧皇后,看來以後還是要避著她點,免得被她所連累。甚至有人覺得,這周家的家教也不過如此,以後家中子女的婚事都要慎重考慮和周家聯姻。
周家小娘子回到家後被家中長輩一通責備,自是不必再提。
回到養心殿之後的蕭旻,心中還是惱恨極了。若非這周家小娘子的父親周震將軍還在南征的途中冒死拼殺、為國效力,他只怕當即就是一通口諭送到周家讓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周家小娘子從此沒臉出門見人。
蕭旻只覺得,她不過區區一個朝中官員家中的小娘子,居然就敢當眾詰問皇后娘娘。若是當真讓周家小娘子輕描淡寫地將此事揭過,那豈不是明日就會有哪個夫人當眾詰問皇后娘娘,後日又會有哪家的老夫人當眾詰問皇后娘娘,這豈不是普天之下所有人都能踩在皇后娘娘的頭上了。
今日之事也是給蕭旻提了個醒,改革吏制不可避免地會動搖世家的根基,他需要給阿蕤重新鋪墊出一座新的靠山。雖然從科舉制出現之後世家的權利被逐步地削弱,可是朝中群臣從來沒有如此清晰明瞭地看見世家即將落幕的未來。
因此,蕭旻只要不流露出強烈的反對之意,人人都想從世家的嘴上搶下兩塊肉來。可是偏偏礙於南征之事,蕭旻無法疾言厲色地指責這些新晉的官員。這才有了眼下兩難的局面。
只是,此事本來應該徐徐圖之。但是眼下的局面沒有留給他這麼多時間了。可是苦思冥想數日仍然得不出結果,蕭旻的心情不可抑制地煩躁起來。
這一日,蕭旻聽見拂霜公公來報,“稟告陛下,穀雨小娘子又進宮來拜見皇后娘娘了。娘娘今日已經在東宮之中待了有半個時辰,可要派人去請娘娘回來。”
這是之前蕭旻吩咐拂霜公公的。他雖然已經認識到阿蕤不是能困在籠子裡面餵養的金絲雀,但還是吩咐拂霜公公在阿蕤長時間的離開養心殿之後一定要回來稟報他。
“為何今日的拜見需要這麼久?往日娘娘不都是在待上兩三刻鐘之後就會回養心殿的嗎?”蕭旻微微皺起眉頭,問道。
拂霜公公剛欲回答陛下的問話,突然自殿門外走進來一個宮女。正是今日跟著阿蕤一起去東宮的裁冰。裁冰俯身行禮,恭恭敬敬地問道,“陛下,娘娘在東宮之中看見了不少穀雨小娘子帶來的有趣玩意兒。娘娘想請您一同過去瞧瞧。”
說完這句話,裁冰就安靜的垂首侍立在一旁,等待著陛下的回答。
蕭旻有些奇怪阿蕤今日的邀約。之前,就算是穀雨小娘子弄出了突火槍這樣的東西,阿蕤也是將突火槍帶回養心殿來演示給他看。怎麼今日突然邀請他一起去東宮瞧瞧?
心中雖然疑惑,蕭旻還是從善如流的起身,吩咐裁冰,“帶路。”
等蕭旻進了東宮,就看見校場之上帶著個是亮晶晶的器皿,乍一看像是水晶雕琢而成。可是阿蕤不喜奢華的性情,蕭旻再明白不過了,她絕無可能花費巨大的去雕琢這些水晶的器皿。
略一想想,蕭旻想到了一種可能,但是他有些難以置信。因此只是遲疑著開口道,“阿蕤,這些是……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