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阿蕤還在高熱中睡得昏昏沉沉,就聽見了母親李氏熟悉的聲音。
阿蕤掙扎著艱難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母親李氏焦急的表情。“阿蕤,你可好些了?怎麼又病了?”阿蕤搖了搖頭,溫聲道,“咳咳,沒有事情的,母親。我不過是偶感風寒而已,想來是上次就沒有完全痊癒,這次養養就好了。”
李氏有些不信,擔心她這是報喜不報憂。朱柿和雪茶不知何時已經退了下去,只留下裁冰和融雪在阿蕤身邊伺候著。
見周圍都是從盧家帶來的人,李氏方才開口,“阿蕤,你與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和陛下吵架了?”
“沒有的事,陛下向來待我極好。母親如果不信,大可以問裁冰和融雪。”裁冰和融雪被點名,連忙說,“奴婢不敢妄言,但是陛下待九娘子確實是極好的。衣食住行,皆是從不假手於人,一一都要親自過問。”
本以為這話會讓母親略略開懷,沒想到李氏的眉頭,卻是皺得更深了。李氏有些不可置信地確認道,“你們的意思是,阿蕤生活之中的種種事情,陛下皆要插手?”
阿蕤聞言愣了一下,母親話裡裡意思好像與裁冰、融雪說的沒有什麼區別,但是隻要仔細地想一想,就能發現其中似乎有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今日的李氏是被宣旨入宮的,宣旨的太監只說是“皇后病了,思念家人,特請夫人入宮陪伴皇后娘娘。”這也是常有的事情,得寵的嬪妃時常能宣召梁家仁入宮。
只是阿蕤如此頻繁的生病,實在是讓李氏心驚肉跳,擔心自己如珠如寶捧在手心裡養到14歲的女兒,會不會因為一場風寒就這麼沒了。
等到這次進宮,李氏仔細打量了女兒所居住的養心殿,終於在其中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養心殿裡富貴奢靡至極,又不失舒適方便,唯一不好的,就是裡三層外三層圍著女兒伺候的人。
“這未免也將阿蕤看得太嚴了些!”李氏在心中憤憤不平,卻也不敢說什麼。陛下自從那次大勝歸來之後,便越發殺伐果決、說一不二起來。
母女兩個沒說多久的話去,阿蕤就又撐不過倦怠,沉沉地熟睡的過去。李氏眼看著女兒阿蕤睡下,臉上的笑意就再也維持不住,只是坐在女兒的床頭低泣著。
突然有宮人來報,陛下回了養心殿。李氏趕緊擦乾眼淚,整理好儀容,準備迎接聖駕。
蕭旻對李氏倒是頗為優容,不僅對她的失態恍若未查,還免了她的行禮,賜座於李氏。李氏推遲不過,只能坐下了。
“岳母想必已經看過阿蕤了?”蕭旻的語氣之中頗為篤定,“阿蕤接連生病,朕心中很是擔憂,不知岳母可否知道阿蕤她究竟為何如此頻頻生病,明明宮中一應用具和伺候都是最小心的。”
李氏已然知道了阿蕤頻頻生病的原因,可是她不能指責天子對於自己的女兒關懷太過,只能隱晦地旁敲側擊。
“這宮中的一切自然是極好的。只是,阿蕤並非長在錦繡堆裡的小娘子。她小時候春天喜歡去曠野之上放風箏,夏天則是去荷塘裡泛舟,秋天去莊子上摘果子,冬天則是喜歡賞雪景烤鹿肉。”
聰明人之間的話,不必說得太多,點到為止即可。這一番話就讓蕭旻明白了李氏的意思,李氏也知道蕭旻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當日,李氏還沒等阿蕤睡醒就帶著名義上是盧皇后賞賜的各種珍寶回到了范陽盧家。李氏囑咐裁冰轉達阿蕤一句話,“世家之興衰,實非你一人所能及。而今順應時勢,歸權於皇室,方是良策。”
“這話聽著不像是母親的風格,倒像是祖父事先就告訴母親了的。我都出嫁了這麼久,還要連累家中長輩為我煩憂。”說這話時,阿蕤臉上掛著苦笑,頗有些無奈。
蕭旻卻看出她神色之中也有一絲輕鬆。蕭旻也鬆了一口氣。這些日子他翻看著阿蕤的脈案的同時,對照了不少醫書,有逼問素日以來一直為阿蕤診治的柳太醫,也知道阿蕤的病大多數時候都是心病。至於,邪風入體不過是誘因而已。
見阿蕤心結解開,蕭旻實在是鬆了一口氣。他可不希望,自己剛剛和阿蕤互通情意、琴瑟和鳴,卻因為生死相隔陰陽。
不久,宮中傳來兩個訊息。一是為南征大軍耗費軍費,後宮縮減開支,裁減宮女太監人數,將他們放回家鄉。二是北狄王不日便要入京,召各世家勳貴弟子在東郊校場演武迎接外賓。
其中也有蕭旻的一點小心思,他想要為阿蕤祈福。蕭旻不僅放宮女太監回鄉為阿蕤積福,還再次秘密邀請一眾高僧入宮為阿蕤祈福。
聰明如拂霜公公,不著痕跡的在放宮女太監返鄉一事上動了點手腳。那些心思不正的的宮女太監們通通被打發出宮,一時之間,宮裡少了許多挑釁碎嘴的人都顯得清靜的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