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卻不疾不徐,似乎完全沒有被他們的目光和氣勢壓到,她從袖子中取出一打薄薄的帳冊。而後展開帳冊,穀雨居然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將帳冊交給了氣定神閒的許尚書。
“許尚書掌管戶部多年,看著賬冊而已,想必對您來說不在話下。您不妨自己看,我究竟在這一年內為我暨朝掙下了多少銀兩,這些銀兩又足夠朝廷上上下下花費多少年。”
在許尚書的眼中,穀雨不過是一個無知小孩而已,只是他礙於如今權勢滔天的盧皇后不得不捏著鼻子接過了穀雨遞過來的帳冊。只是他剛剛輕輕一撇,就被其上的數字驚出一身冷汗。
“這,這這,穀雨女官,就算你想要入朝為官,你也不能如此心急。這賬冊上的數字簡直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你難道要說這些就是你在一年之內掙下的銀子?你就是作假,也該上點心才是,賬冊可不是數字越大越好。”
這話明顯就是不相信穀雨呈上的帳冊的真實性了。好在穀雨在這一年裡實在是成長了不少,就算是被人這樣當面的質疑人品也涵養極好的沒有變了臉色,反而溫和問道,“賬冊許尚書不相信的話,臣女請問許尚書相信什麼?”
本來許尚書已經認定穀雨就是和盧皇后串通作假,準備矇蔽陛下。可是聽了這話,許尚書的眼中浮現出了一絲微妙的畏懼,似乎有什麼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莫非穀雨女官並沒有說謊。不可能,就完全不可能。古往今來誰能做到在短短的一年之內,掙下這麼一筆天文數字的錢。”
許尚書在心中反覆地安慰自己,然後又開口道,“當然是眼見為實。老臣想看看穀雨女官這一年裡掙下的所有銀子,這應該不過分吧。”
穀雨粲然一笑,“當然不。”然後她側身讓開,早就準備好了的一眾侍衛抬著沉甸甸的箱子魚貫而入地走進了大殿內。看來她是早有準備。
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穀雨歉意的說道,“許尚書,我這一年來出海經商的所收穫的東西,還沒來得及完全折成銀子,如今還有一些是寶石黃金。不過,許尚書掌管戶部多年,見過的好東西數不勝數,想必許尚書一定是清楚這些東西的價值的。您為官多年,見識過的事情也多,一定也是能體諒我時間太緊,來不及做這些的。”
她這話看似是歉意,實則是更深的炫耀。
許尚書和一眾群臣聞言簡直要咬碎一口牙,還得含笑稱讚“穀雨女官,當真是少年英才。”真金白銀擺在眼前,那她的功績也就無從詆譭。非要說那些“都是靠著皇后給你撐腰”之類的酸話,也不過是跌了他們自己的份罷了。
不過,阿蕤也知道女子為官一事要徐徐圖之,她也和穀雨商量過入朝之後的官職。阿蕤本以為要花些力氣去勸說穀雨先接受一個相對邊緣的官職,沒想到穀雨自己自告奮勇要求前去欽天監。
阿蕤不知道的是,穀雨此去欽天監其實是想尋找一些擅長數學的人研究天文學和物理學。穀雨一直覺得她,現代東方的落後很大程度就是因為數學、物理學和化學等一系列現代科學的落後。她既然有幸從後市來到這個朝代,那她就想試試能不能從根本上改變這件事情。
“臣女想請天皇天后賜臣女一個恩典,允許臣女入欽天監為官,主觀星測算一職。”
穀雨的話一出口,以許尚書為首的戶部官員立刻鬆了一口氣。他們之所以反應如此之大,也是擔心穀雨入朝為官後直接替代了他們。這穀雨女官一上來就幹完了他們多少年才能幹完的活,明晃晃的就是打算入戶部取代他們。
如今,這穀雨女官知情識趣,並不打算與他們別苗頭,更是要去偏遠的欽天監為官,主觀星測算一職。被取而代之的危機解除,戶部的官員們突然就覺得讓這個穀雨女官入朝為官也不算什麼了。
許尚書則是想得更深遠些,“若是穀雨女官入欽天監為官,主觀星測算一職,那出海經商一事就定要交給其他人來辦。還有比戶部的人更適合去做這件事情的人嗎?這麼看來,讓她欽天監為官,也算是一件好事。”
不過眨眼間,朝堂之上的風向驟然轉變。以許尚書為主的戶部官員們突然開始認可穀雨女官入朝為官之事,其他人雖然看不起他們“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做法,奈何鬥不過戶部,只能隨大流的贊同了此事。
散朝之後,蕭旻和阿蕤兩人回到養心殿中休憩。蕭旻一邊啜飲著茶水,一邊斜睨著阿蕤說道,“你可是想清楚了,穀雨走了,出海經商一事讓誰去接手?這可是個香餑餑,讓出去了,以後就未必能拿回來了。”
阿蕤卻是狡黠一笑,“我是故意讓戶部那些人拿走此事的。穀雨能做到收穫頗豐,是因為她對海外的風土人情和文化語言都很瞭解。可是戶部的那些人可不清楚這些事情。況且,穀雨這次掙銀子掙得太狠了,完全是不考慮下一次的做法。
當地土著很多都有些怨言,這下一次的坑就讓戶部的人去填吧,誰讓他們這麼想要海外經商一事呢。”
哈哈哈哈,兩人瞬間笑做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