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終於把兒子說通,盧峙轉而看向孫子孫女們,淡淡一句話便推翻了前幾日盧蘄的決定。
“明日御駕親征的大軍便要開撥北上,咱們范陽盧家怎麼說也是陛下下旨太子殿下板上釘釘的岳家,明日都收拾齊整了去城外十里亭相送。”
盧峙轉向盧蘄,“你素來在朝中享有清名,今後也一樣,不驕不躁地做好你吏部尚書分內的事情就好。眼下陛下已經失心瘋了,莫要因為什麼事情惹到他。”
盧蘄只能拱手道,“是,父親。“
盧峙又轉向盧秉質,“四郎,你也在麓山書院裡好好讀你的書,別急著科考,眼下京中風雨欲來,你又無甚心機,眼下這個節骨眼上急於入朝別反倒被人拿捏住了把柄。七郎,你還是按照你父親的想法求個蔭管,不過也不用去什麼邊遠之地,我聽說了王家七郎即將出使塞外,你便和他同去,倒是也能在勸服北狄王上立點功。”
見比自己年紀還小的弟弟都能在此關頭為家族出一份力,盧秉質頗有些不服氣,想說自己已經長大了可以為家族分憂,但礙於爺爺素日的威懾,只能怏怏地應了。
聽見“王家七郎“那四個字,盧蘄抬頭看向父親盧峙,心中有幾分悲哀,“父親特意選中王家七郎的使團,便是連王家七郎對自己女兒阿蕤那點傾慕之情都要利用了。阿希讀書不過爾爾,只能走軍功的路子了,真不愧是父親。”
正想著,盧蘄就聽見盧峙對著阿蕤和顏悅色道,“阿蕤,明日送過太子之後,你之後多去宮中陪陪皇后娘娘。她是太子生母,親子出征在外必然掛念,你記得多與她加深感情。”
盧秉真頷首道,“我知道的,祖父。“對於這個知情識趣的孫女兒,盧峙素來是滿意的,也不多言,便轉向了在場的最後一個人。
“李氏。““兒媳在。“
“打理家事你向來做得不錯,佳兒佳婦,我當年沒有看錯你。只是眼下還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盧峙微微一頓,而後說道,“那便是五孃的婚事。我將她許給了當年在邊境宣化城中與蘄兒一同殺敵的竇將軍幼子。”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的驚訝了。
被點名的李氏遲疑道,“父親,竇將軍確實是個有將帥之才的將軍。但是他到底出身寒微,又無親族相助,只怕是當個將軍就到頭了。即便僥倖能得個爵位,他的幼子也無法襲爵,五娘好歹是范陽盧家的娘子,是否太低嫁了些?”
李氏早就從馮嬤嬤口中得知了阿蕤生辰宴那日五娘子的所作所為,她不知太子殿下是不是真的聽到了什麼容易誤會的話,唯恐阿蕤因為此事以後被太子殿下搓磨。也因此,李氏早就恨毒了五娘子,哪裡會在意她是不是低嫁。
今日李氏有此一問,也不過是為了撇清干係。日後若是面前這對父子後悔將五娘低嫁,也不能怪在她頭上。她可是已經苦心孤詣的勸過了。
“不算低嫁,當年之事也多虧了竇將軍守口如瓶。如今五娘行事越發沒了規矩,讓她遠嫁去宣化城才是對范陽盧家和她自己最好的選擇。竇將軍出身低但行事有分寸,不會讓五娘鬧出大亂子的。”
還有一個考量,盧峙沒有說出口。那就是若是將五娘嫁到別人家,難保那家不會某一天在五孃的攛掇之下,起了以當年宣化城之事威脅范陽盧家的心思。但是竇將軍家卻能保證完全不會,若是五娘起了這個心思。竇將軍會第一時間將五孃的心思壓得死死的。
見公公執意如此,李氏也不再勸,只是與丈夫對視了一個眼神之後便點頭應下了此事。“那兒媳必定妥妥善善地辦好此事,將五娘風風光光地嫁出去。”
見事情說完了,盧峙也不拖泥帶水,揮手便示意他們離開。
今夜盧家之中,幾乎沒有誰是安枕一夜的,都是輾轉反側、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