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熙依舊跪著,雙手搭在榻前,“母親已請了兩位太醫,寨子人多噪雜多有不便,還是應該早日回家中修養,也讓兒子儘儘孝心。”
桓溫不知可否,點了下頭,道:“你有心了。”
桓啟冷眼瞧著,並未言語。
作者有話說:
我卡文了,很抱歉,今天只有一更感謝在20230822 23:01:53~20230824 23:01:5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第277章 二七六章 無題
桓熙又勸了許久, 只說軍寨中住著多有不便,且此處近水,溼氣重, 對恢復傷病並無益處。又或是給桓溫說些嬰兒初生的趣事解悶逗趣, 頗有些病前娛親的意思。直到桓溫面露明顯疲態,他這才離開。
桓啟往日明面上還維持著兄友弟恭, 心裡卻瞧不上桓熙,如今才算見識到他口才了得,姿態擺得十足,連還未滿月的孩子都抱了來討桓溫的喜歡。
桓啟瞧得再明白不過, 桓熙將孩子帶來,是藉機暗示桓家承繼要考慮的是子子孫孫。在這孫輩上,桓熙已有兩子,桓啟膝下無子是個極大的劣勢。桓啟暗自嗤笑一聲,卻未作理會。
桓熙在寨中住下,接連兩日餘事不理,大半時間都在病榻前盡孝, 盯著藥童煎藥, 又是親自一勺勺舀到桓溫嘴前。桓溫皺眉呵斥他一聲此事毋需他操心,桓熙卻是紅著眼道:“打兵打仗我不如敬道,這孝養父母的事做起來卻不難, 父親就成全我一片心意吧。”
這一番話說得赤誠真心,桓溫看了他一眼,也未再阻止。直到藥吃完, 他才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麼, 政局多變, 你應付不來, 日後家中少不了你清閒富貴,回去好好教養孩子,日後成了才,族中自有讓他們出頭的機會。”
桓熙聞言心涼了半截,沒想到這樣一番孝行下來,竟沒半點打動桓溫,他低下頭去,遮掩住複雜的眼神。
桓溫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若是太平年間,天下無事,你再庸碌世子做就做了,可現在不行,外有強敵,內有門閥爭鬥,讓你繼承爵位,就是害了你。”
桓熙想著來時父親的吩咐,猶豫片刻,道:“我知父親心中顧慮,我才能不及敬道。但有一點,我卻遠勝於他,有倒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他這個歲數還沒子嗣,這些年戰事不少,若真有個什麼萬一……父親別怪我直言,全是為家族長久計,到時家中豈不是一片混亂。”
桓溫本就病容的臉越發黑沉,盯著他看。
桓熙膽顫了一下,硬著頭皮繼續道:“我將世子的名頭擔了那麼多年,荊州上下人人皆知,朝中也早有封賜,父親,此時更換朝廷必會阻撓。我有自知之明,軍權可以交給敬道,我全聽他的,只擔個世子的虛名,若敬道日後有了子嗣,我再將爵位給他,如此對桓家上下也有交代。”
說著他跪地磕頭,道:“父親若不信我一片真心,我可以對天發誓……”
“好了,”桓溫截住他的話,面露無奈,道,“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桓熙還要再說什麼,見桓溫已閉上眼,只好悻悻離開,出了門他以袖擦了擦臉,眼中飛快閃過一道冷色。
桓溫屋中時時刻刻都有人守著,不是幕僚便是近隨。剛才桓熙又跪又哭,近隨眼觀鼻鼻觀心只當不知,過了一個多時辰有人來換值,近隨離開小院,在門前猶豫半晌,左右看了看,見無人注意,他飛快從小路,找到桓啟,將今日屋裡的經過全說了出來。
桓啟點點頭,賞了些金銀,又許以前程,近隨便心滿意足地離開。等人走後,桓啟坐在書案前,將公文擱到一旁。桓熙以往眼高手低,擔這兩日表現卻出人意料,尤其今天說的這些,可謂是直擊要害。桓啟想到司馬興男,嘴角一挑,還正愁這母子兩個沒什麼動作,他若是貿然動手,反而惹人口舌。
桓熙來了兩日,隨後又有牛車趕至寨中,卻是家中幾位族老叔父,這些人來到榻前,你一句我一句,全是勸桓溫趕緊回家養傷,熱鬧半日,幾人仗著輩分,又找到桓啟,說的也是同樣一番話。
桓啟聽他們說完,懶洋洋靠著道:“父親的傷難以挪動,到寨中修養是權宜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