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邳強壓心火,低聲道:“去查一查,到底是哪家。”
福寶點了點頭,又提醒,“小郎君這一身肯定不舒服。”
司馬邳道:“還不快叫人進來伺候”
福寶看了眼衛姌,道:“陛下,我覺得小郎君這個樣子,不宜讓外人看見。”
司馬邳雙眸沉沉地看著他,“你來。”
福寶搖頭,“小人去換水。”說完拿著盆就快步離開。
司馬邳皺著眉頭,站起身,站立片刻,他又重新坐下。等福寶換了一盆水進來,見司馬邳並無表示,只好拿起帕子給衛姌擦手,那雙纖細的手上好幾個指甲開裂,血在指縫凝成絲絲的血漬。
司馬邳在一旁看著,神色不虞。
衛姌昏昏沉沉中覺得手指疼,輕輕動了兩下。
司馬邳道:“輕些。”
福寶還從未見司馬邳這樣心疼過人,暗自嘖嘖稱奇,將衛姌雙手擦乾淨,讚道:“這衛小郎君處處都生得好,就連手都比別人生得精緻些。”
司馬邳聞言看過去,看見衛姌的手被福寶輕輕託著,手指纖細如嫩蔥似的,指甲粉白,與福寶結實粗糲的手掌截然不同。他心下有些異樣,嘴裡斥了一聲,“就你話多。”頓了頓又道,“快去尋身衣裳給她換了,再找人來看看。”
福寶站著未動。
司馬邳目光冷冷瞟來。
福寶微微笑了一下,道:“陛下看看衛小郎君,世上豈有這般嬌花嫩柳般的郎君”
司馬邳只覺這話彷彿是揭開他心底藏著的某一處,驟然變了臉色。
福寶卻有些著急,嘆道:“陛下再仔仔細細地瞧一瞧。”
司馬邳眼睛一轉,落在衛姌身上,在燈火下看著她微微有些出神,他忽然意識到什麼,心倏的提起,跳得又急又快,如同擂鼓。司馬邳只覺得這事荒謬,可心底又生出一股強烈的期望,掙扎了一瞬,司馬邳伸手。
這時帳外突然傳來急促腳步聲和喧譁。
福寶正要出去看個究竟,侍衛發出怒喝聲,門簾一掀,竟有人徑直闖進來。福寶臉色大變,未經通傳闖至御前已可算是行刺,他抬起一拳就打了過去,來人身上縈繞著一股冷風,抬手擋住,往下壓了一壓,福寶手臂如同被千斤頂住,隨後被擒拿著反折手臂,然後便被狠狠推開。
司馬邳冷笑注視來人,“桓啟,你想反”
桓啟寒著一張臉,冷峻肅殺,目光先是梭巡帳內,看到躺在榻上的衛姌,不知是放心還是其他,雙目如電,朝司馬邳冷冷射來。
今日宴席桓啟被眾人恭維敬酒不斷,有意壓著量也還是喝多了些,直到酒宴散了,他這才虛浮著腳步往營帳中走,用冷水絞著帕子擦了把臉,他忽然想起宴席中久未見衛姌,叫蔣蟄趕緊去看一眼。結果蔣蟄回來時臉色都是白的,說找不著衛小郎君。
桓啟豁然起身,在臉上潑了兩把冷水,把滿腹怒火壓了壓,想著西郊營地就這麼一塊地方,找個人應該不難。這便派人四處找起來,一時也驚動不少營帳,可不管什麼人,聽見是桓家找人,也不敢聲張吵鬧。
如此到處詢問,鬧騰一圈,也沒找到衛姌。桓啟臉色一時沉得比夜還黑,手緊緊握在腰側刀柄上,他目光冷冽掃了眼四周,命侍衛去找駐守在最外圍的宿衛軍。不一會兒,宿衛軍便立刻有人來回稟,說發現營地邊緣的營帳裡發現一具年輕郎君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