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珏身子微微發顫,腦子飛轉,極力挽救,今日叫司馬邳拂袖離去,明日她就有可能徹底失寵。
“殿下,”阮珏道,“衛小郎君外表看著溫柔可親,實則內裡疏冷孤傲,極難討好。”
司馬邳停住腳,居高臨下看著她,沒有說話。
阮珏又道:“他若知道殿下心思,只怕會避之不及。殿下既有心,我有辦法成全殿下。”
她偷眼去瞧司馬邳臉色,他怔了一怔,面色依舊難看,卻沒有如剛才那樣發火。阮珏心頭瞭然,伸手拉住他的衣襬,又道:“我負責出面,殿下只當做不知,事後再做安撫,小郎君只會怪罪我,不會恨及殿下。只望殿下念我一片痴心,萬事只以殿下為先,多垂憐我幾分。”
司馬邳面色驟變,猛地後退,一腳踹開她的手,正要發火。
剛才離得稍遠的福寶快步過來道:“殿下,李公幾個已經到了。”
司馬邳深吸一口氣,又緩吐出,將萬般情緒全壓了下去,還有諸多正事要商討,他淡淡掃了阮珏一眼,帶人匆匆離開。
阮珏見人徹底看不見了,這才緩緩起身,拍著衣襬上的泥漬,她神色一斂,再沒有方才怯弱之態。回到所住的偏殿,婢女們早就急壞了,趕緊打水拿帕為她梳洗換衣。
其中一個偷偷問阮珏,“娘子可成了”
阮珏輕輕搖頭,復又點頭,把婢女看糊塗了。阮珏任由婢女換身上衣裳,閉上眼,輕聲細語道:“他若是真怒不可遏,那一腳也不該這麼輕,不過是拉不下臉面,不敢承認真心罷了。”
她抬手遮住眼睛,冷笑兩聲。那衛琮生得再美,也是個郎君,真送到司馬邳床上又如何,她不在乎司馬邳心裡是誰,她只求一個孩子,要更長遠的日子。不過她也明白,如今說什麼都太早,一切都要等司馬邳登基之後再說。
正是快日落時分,餘霞當空,層雲漸染,幾個年輕士族在豫章城門口等候。居中一人風流倜儻,正是羅弘。
熊家兄弟百無聊賴,讓僕從打著扇,道:“真是今日回來你沒打聽錯”
羅弘沒好氣回道:“我親自問的能有錯,你都是快要授官的人了,跟著我們幾個閒人廝混什麼。”
熊謙笑笑,他們這些年紀相近的郎君,幾乎都有品級在身,都在準備入仕為官。
今天羅弘來接桓啟,他們兄弟聽到訊息,便一起跟著來。從前桓啟還是衛釗之時,他們心裡雖覺得他有本事,但衛家卻是沒什麼根基,只一門心思捧著桓歆。如今桓啟搖身一變,成了桓家郎君,還是桓溫幾個兒子裡最得力的。他們便有些後悔當初眼拙,拜錯了真神。
羅弘哪能不知道熊家兄弟這點小心思,哼笑一聲扭過頭去。
一旁幾個郎君說說笑笑,忽然有人指著不遠處道:“是不是來了”
塵土飛揚,一隊人騎著快馬而至。快到城門前才放緩了速度。羅弘抬眼望去,為首之人挺拔俊偉,正是桓啟。他笑著迎上前幾步,拱手作禮。其餘幾個也跟著行禮。
桓啟停馬躍下,笑道:“你們幾個倒是好興致,莫非是來接我的”
“不是接你誰在這白曬半日,”羅弘說著看了看桓啟,只見他膚色比之前稍稍黑了少許,又道,“你這一去練兵就三個多月都不見影,兄弟們可都想你了。”
熊氏兄弟這時立刻插上話,說已經包了個小院,請大家去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