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漆黑,車伕駕著牛車緩行。衛姌一進車內就受不住,趴在褥墊上稍稍鬆開領口,脖子痛得火燎一般,還有背脊和四肢,隱痛不斷,筋骨彷彿重新捏了一遍似的。剛才一路強撐著沒有表露出來,此時沒有外人在,衛姌眼角泛著紅,連一根指頭都難以動彈。
她閉上眼睛,正要休憩片刻。
牛車忽然停住。
衛姌睫毛輕輕一抬,開口時聲音極為嘶啞,“何事”
廂門外回答的並非是車伕,而是那個叫她印象極深頭皮發麻的聲音。
“衛小郎君今日受驚了,本王送你一路。”司馬邳朗聲道。
衛姌瞬間清醒,睜開眼,身體猛地直起,背脊疼地她“嘶”地大口抽氣,等緩過來後立刻回道:“勞殿下掛心,此去豫章都是官道,路上無礙,請殿下先行。”
她這幾句話低沉嘶啞,是剛才被扼傷了咽喉所致。
司馬邳聽了卻挑著嘴角一笑,故意問道:“小郎君的聲音怎麼變成這樣了可是哪裡弄傷了”
衛姌心中暗罵,咳嗽一聲道:“可能是山風吹多了,回去歇息就好。”
司馬邳下了馬車,來到衛家牛車前,車伕六神無主,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司馬邳眼尾都沒掃他,直接從外開啟廂門。
衛姌聽到外面有腳步聲靠近時已經警覺,趕緊拉攏領口,裹緊披風。
司馬邳看見車內趴著不動的衛姌,只微微抬了頭看過來,臉色蒼白,雙目瑩然。
“怎成了這個模樣”他既覺得衛姌此時樣子有些滑稽可笑,又疑心她在故意賣可憐。伸手抓著她的肩膀要將她提起來。
衛姌吃痛,抽著氣道:“……疼。”
她此時的聲音又沙又沉,喘息不穩,呼吸和語調都變了音,卻格外給人一種旖旎的遐想和錯覺。
司馬邳猛地縮回手。
衛姌摔回車裡,身下有褥墊依然叫她疼痛不已。她眼裡全是疑色,心想莫非這位琅琊王是趕上來殺人滅口的
司馬邳看了她一回,淡淡道:“剛才應對的不錯,我記著了。”
衛姌暗自咬牙,臉上卻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
司馬邳嗤地一笑,甩上廂門離去。
路上侍衛聽命放緩速度,與衛家牛車前後緩行,進入豫章城中才分開。
衛姌一路上也不敢放鬆,撐著精神注意外面動向。回到家中時,她面色白裡帶青,叫惠娘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