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姌咬了咬牙,從床上坐起。
惠娘抹著眼淚問她去哪。
衛姌道:“再去找找。”
惠娘道:“若是小郎君……”
衛姌緊緊抿著唇沒說話。
惠娘拉住她,給她梳好頭髮,又從外間拿了熱粥來,看著她喝下才放她離開。
河水奔流,不因任何人力而停止,一道道相連,蜿蜒如蛇舞。
衛姌在河邊守了三天,衛琮了無音訊。縣尉和黃家的人都已經撤走了,只剩下衛家的僕役還在尋找。誰都知道這已經算是“盡人事聽天命”了。衛申年紀大了,到第三日雙腿腫脹,已是難以行走。衛姌聞訊趕緊去請他回家。
衛申對她道:“我知你兄妹連心,但人力無法抗天,姌兒不見了,你家中還有孃親需要照料,快些回去吧,多寬慰你孃親,她如今只有你一個了。”
衛姌聞言心中酸脹,正猶豫是否要告知實情,她是衛姌並非衛琮,話已經到了嘴邊,可這一瞬,不知為何,聲音並沒有發出。
衛申離去,河邊的人幾乎都走完了。
有人遠遠看向衛姌,她的衣袍被風捲起,站在岸邊,身影孤寂。
風颳在臉上生出陣陣寒意。
衛姌望著河水,重活一世,也並沒有找到衛琮,似乎什麼都沒有改變。
她第二次失去了兄長,也正是因為曾經經歷過那種剜心之痛,此刻她才能更加的冷靜。
上天賦予她第二次的生命,難道就是讓她走一遍老路
衛姌不信。
前世她從河裡被救上來後就生了場大病,隨後幾年她就甚少離開家門,一直到遠嫁謝家。
今生如無改變,這樁婚事也是絕對不會變的。王,謝,桓,庾四大家族,是門閥之首,衛氏根本沒有能力拒婚。要嫁謝宣第二次——衛姌擰了擰眉頭,覺得還不如再跳進河裡。
倘若前世衛氏從聯姻中獲得實在利益倒也算了,實際上衛氏除了一個姻親的名頭,其他並無所得。伯父衛申一支悄無聲息,衛姌甚少聽到他們的訊息,她的母親楊氏也沒有得到謝氏庇佑,死的如此悽慘,最後找到時屍身分離。
想到這裡,衛姌雙目激紅。
婚事是父親活著的時候和謝宣之父商議定下,對她和謝宣來說,都是無從選擇。
謝宣無情,她怨過,但已經看淡。
但孃親的死,她卻無法釋懷,她憎恨謝宣,甚至是整個謝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