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樹影下,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抬起細白的手指輕輕託了下眼鏡框。
路燈下的樹影婆娑,將她藏得很好,看不清楚鏡片後少女眼底真實的情緒。
喬春樹最終還是提前離開了。
校門外,多數放學的學生也早已散去,零星一兩個,在夜色與路燈下被模糊了身影的輪廓。
夏鳶蝶也在其中。她靠在路燈下,藉著燈光翻看手裡的筆記,時不時合上默誦什麼,看起來耐心極了,甚至沒有過一次抬頭或遠眺。
直到一輛漆著灰色啞光車漆的低調轎車緩緩駛入餘光。
少女仰起頭。
副駕駛座一側的車窗降下來,中午送她過來的司機叔叔扶著方向盤:“抱歉啊鳶蝶,家裡臨時有事,你等很久了嗎?”
“沒有,我剛出來。”
夏鳶蝶說著,將手裡的本子塞回斜跨的老舊揹包裡,她猶豫了下,從司機推開的副駕車門坐了進去。
轎車將她帶離了鬧市區。
夜裡車少,寬敞大道兩旁的店鋪都已熄了燈火,只剩螢火蟲似的路燈柔光將夜色灼出一個又一個氤氳的孔洞。
夏鳶蝶靠在車內,柔軟舒適的真皮座椅讓她不自覺便鬆懈了心神,車窗外模糊的夜色燈火更是像夢鄉里的風景。
很快,少女就微微歪過頭,似乎睡了過去。
轎車駛入盤山公路,最後在一棟山景別墅前停下。
車身微微剎住,同一秒,副駕上的少女就警覺地睜開了眼睛。
鏡片後那雙琥珀色眸子裡沒有半點初醒的迷濛。
“白天我和你說過的注意項,你還記得吧?”司機沒注意,說著下車去,從後備廂裡取出女孩中午到站時一併拎出來的破舊的行李袋。
行李袋不重,只是邊緣磨損得厲害,兩個滑輪拉起來都磕絆。
司機正暗自皺眉。
“我記著的。”少女從車旁繞回來,從他手裡接走了行李袋那柄看起來隨時都會斷掉的拉桿。
司機緩下神色,笑了笑走到前面:“那你跟我進來吧。這個時間,家裡傭人阿姨可能都睡下了,我們腳步輕點。”
“好。”
跟在司機身後,夏鳶蝶走向那扇望著便覺得厚重端莊、凜然不可侵犯的院門。
她垂下眸子,安靜地在開啟的一側小門中邁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