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霞愛玩、喜歡捉弄人,但是在唐嫻與久困皇陵的侍女眼中,她是一束照入墓穴中的日光,強烈耀眼,帶著無限希望。
“她在我孤苦無依時幫了我許多。”唐嫻鄭重地重複回答。
“我沒幫你嗎?”雲停語氣不虞地反問。
唐嫻聽他這話怪怪的,怎麼和煙霞爭搶一樣?
她偷偷往雲停臉上掃了兩眼,被他銳利地逼視過來,急忙低頭。
平常她能胡攪蠻纏,商量正事時是不敢與雲停硬槓的。
唐嫻把奇怪的想法晃出腦袋,認真想了一想,道:“幫了的,你幫了我……嗯……那個……幫我……呃……”
雲停蹭地站起來,轉身就往外走。
唐嫻連忙追上去,動作太急,不慎踢翻了一隻燈籠,圓滾滾的燈籠先她一步滾到雲停腳邊,被他一腳踏滅。
“幫了我的……”唐嫻趁機拉住他,“幫我擋了箭、救了我許多次……”
雲停回頭,厲聲逼問:“所以呢?你可以信任煙霞,卻始終對我有這麼重的防心?”
唐嫻受傷後就沒見他這麼兇過,呆了一下,愣愣道:“可是、可是你救我……是為了找到煙霞與藏寶圖……”
說到這裡,雲停已滿面寒霜。
不知為何,唐嫻心頭被一陣失落感包繞住,她的手攥緊衣裳,在心裡無聲詢問:“……不是嗎?”
她是煙霞與藏寶圖的唯一線索,留下她、保護她、縱容她,從始至終,雲停都是有目的的。
唐嫻心頭好似壓了塊大石頭,讓她喘息困難。
她按了按心口,忽略那種壓抑的痛感,仰起臉直視雲停,一字一句道:“而且我不認為防備心重是一種錯誤。換成你是我,或許你會比我更謹慎。”
最後一句出口,酸楚和委屈感直擊心頭,唐嫻的眼眶驟然泛紅。
她不知這陣酸楚感為何而來,是數年前被當做貨物輕賤的婚事?
年少被扔進皇陵與蒼老屍骸作陪的驚懼?
五年來不曾與她傳過任何口信的父母親人?
抑或是眼前對她不懷好意,卻反過來指責她防心過重的雲停?
唐嫻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有錯,她咬緊牙關,再也不願在雲停面前落淚。
“還給你了。”唐嫻掏出那張羊皮紙放在矮桌上,聲音低啞沉悶,“我已與你兩不相欠,按照你的承諾,明日便要放我離開。”
說罷,她轉身出了船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