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甘回想,也不願回想的舊事,亦如那些血痕一般,深深烙在孫權心頭。
察覺孫權注視的目光,步練師回頭看他。
“朕有一事,想與中宮商量。”
孫權收回目光,漫不經心丟出一句。
“今日家宴,朕還請了一人,想請中宮見見。”
他向殿後喚了一聲,黃門帶出一位陌生女子。
女子身姿曼妙,容貌極美,不過十五六歲,正是青春年華。步練師見她一身白衣,宛若謫仙,略怔了怔,心下一片清明。
他對她,原是寵愛備至。
沒想到,也有這麼一天。
“奴婢潘淑,見過至尊。”
潘淑行至帝後席前,矮身行了簡禮。
孫權神情無異,只向潘淑擺了擺手,說:“阿淑,你今日重獲自由,離開那不見天日的後宮織室,全仗太子為你求情。你要行謝禮,也該向太子去行。”
潘淑欲向孫登行禮,卻被攔住。
“你我相識多年,不必多禮。”
孫登神情淡漠,潘淑卻是眼波流轉。
“奴婢多謝太子。”
步練師將這一切望在眼裡,試探地望向孫權。孫權沒有看她,只淡淡說:“朕與太子商議,欲立阿淑為妃,居於西殿。中宮可有什麼異議?”
步練師啞然。
這不是商量,是知會。
“妾……無異議。”
黃門在孫權席邊設席,潘淑落座後,孫權又問孫紹:“朕要立妃,吳侯可有異議?”
孫紹一怔,忙說:“冊立姬妃乃是宮闈內事,應由至尊、中宮做主。臣乃宗室外臣,豈敢妄議至尊家事。”
孫登忽說:“從兄雖是宗室,亦是中宮養子,兒的手足。至尊既封從兄為吳侯,便是絕對信任從兄。東吳命脈之地,至尊都可放心交至從兄之手,何況區區姬妃之事。”
孫紹星眸微動,沉聲說:“臣不敢。”
孫權凝視於他,須臾,目光落至他的腰間。
“大兄生前勤儉克己,畢生珍愛之物,唯有那柄白虹寶劍。子繼繼承大兄遺志,一向愛劍如命。今日以吳侯身份入宮,原是光宗耀祖之事,怎得不見你佩戴大兄遺劍?”
靜了好一會兒,孫紹說:“臣是戴罪之身,不宜再佩劍入殿。”
孫登淡淡一笑,說:“從兄嚴以律己,自是好事。只是你在京中已無府邸,你既奉詔入宮,又將寶劍置於何處了呢?”
步練師心念一動,腦中忽然閃過無數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