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康鎮福壽街,是我跟師父後來落腳的地方。鎮子不大,每天來往的人絡繹不絕。福壽街是鎮子裡有名的喪葬街。
因為福壽街的盡頭就是鎮子裡唯一一個火葬場,每個靈車都要經過我們這條街才可以到達火葬場。一般人家覺得晦氣,不願意在這種地方居住。於是久而久之,這條街的喪葬店倒是開得紅火。
師父不知哪裡來的錢,居然盤下了福壽街最大的一間店面。不僅有院子,二樓還可以居住。隔壁是一個藥材鋪子,師父似乎與那老闆很熟絡,三天兩頭聚在一起喝茶聊天。
我們的店售賣喪葬用品,偶爾還做點木雕小玩意拿去賣。
我勉強考了個二流大學,雖然學校不咋地,但是勝在離家裡近。還沒到大學開學時,我一般都會幫師父看店。迎來送往間,油腔滑調天然自成。
那天師父去找旁邊開藥材店的老闆喝酒,我一邊雕刻人偶一邊照看店鋪。一個女孩子走了進來:“凌翰清,我來買點香火蠟燭。”
聲音很熟悉,我抬頭一看居然是我高中同學周慕蘭。我家開喪葬用品店,全班同學都知道,壓根不是什麼秘密。
只見她雙眼通紅,像是剛哭過,我想開口安慰她時卻發現她鼻子山根處有一絲黑線環繞。
“你看我做什麼?”
我一慌,連忙找了個別的理由搪塞:“我在想,好看的女孩子哭起來也是很美的。”
師父的風水命卜功夫莫測,可他偏偏不肯教我。還好我機靈,平時耳濡目染也懂得一些粗淺功夫。
周慕蘭的黑線纏得比較深,家裡應該有親人去世,而且是怨氣極重。如果處理不好,她家人恐怕也不得安生。
搭話中我瞭解到,她奶奶前陣子在醫院重病去世,遺體按習俗放在老家停靈祭奠。家裡事情多,喊她來買香火蠟燭之類的喪葬用品。她爹是個孝子,家裡做了點小官。表單裡的東西宜多不宜少。
我聽後拍拍她肩膀安慰了幾句,隨後把她要的東西包好給她。
師父說各人有因果,我們不能貿然插手,於是只好提醒一句:“你最近要多加小心,沒事別出門,多拜拜佛什麼的。”
她拿了東西朝我擠出一個微笑道謝後,就離開了。
我目送她遠去,沒發現師父已經一身酒氣回來。他用手指敲我腦袋:“為什麼老盯著人姑娘的背影?”
我剛想說那姑娘的面相不對勁,轉頭一想師父最不喜歡我接觸這些,於是趕緊閉嘴,說對方是我高中同學,就多看了兩眼。
師父聽後卻用很奇怪的眼神看我一眼:“你別忘了,自己可是有婚約在身的。”
又是這句話,我這些年聽得都有點膩。小時候懵懵懂懂地定了親,於是在對異性萌生好感的年齡段裡,被我師父忽悠得不敢多看那些女孩子一眼。
可長大後不同了,我一個一米八幾的小夥子,長相也不賴,身邊蝴蝶般的女孩子多了去了。
自然是想要自由戀愛的了。再說,我那個未婚妻胡婉蓉長什麼樣還沒見過呢。說是極厲害人家的姑娘,倒也讓我見識見識不是。
師父說:“緣分到了,你自然就見得著。”
幾天後周慕蘭又來買東西了,她說夢見奶奶說在底下寂寞,要燒多燒幾個紙人陪伴。我看她面相後震驚,她的黑氣已經佈滿全臉,普通人是看不出,但是稍有些道行就能瞧出來。
我想請師父出面幫忙,可不巧的是他正好與隔壁藥材鋪老闆結伴買材料去了,要三天後才回。
我旁敲側擊問周慕蘭奶奶生前有沒有異常,是不是跟家裡人關係不好。得到的結果卻是周慕蘭爸媽都孝順,對老人家挺好。之前常買補品給老人家吃。
周慕蘭是班裡為數不多對我態度好的人,我想幫她卻是有心無力。我雖然能看出來,卻不知道怎麼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