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報私仇算不得什麼稀罕事，宋昭寧承了人家小姑娘的命，自然也要承人家小姑娘身邊種種事由。她向前走了一步，“殿下若是想助興，臣女願為殿下彈一曲箜篌。”
晉寧稍微皺了皺眉。
有不少人都知道晉寧公主極愛箜篌，但是宋昭寧知道，晉寧喜歡箜篌的原因是還未曾嫁人的時候，喜歡上了樂坊裡的一個彈箜篌的樂師。
這件事差點成了皇室醜聞，宋昭寧雖然不是個看重門第的，但是身為太后，自然有太后的責任。
說到底，兩人確實有點宿仇的意思。
“小女最擅《檀枝秋》，不知可合乎殿下心意？”宋昭寧不卑不亢，語氣很平靜，完全沒有被針對的自知之明。
晉寧的眼皮子猛地一跳，她的聲音陡然尖銳起來，“你如何得知我喜歡《檀枝秋》？”
氣氛一下子變得十分緊張。
其餘人全都大氣都不敢出，宋昭寧垂眼看著面前的地毯，心裡閃過一絲疑惑，當時大家都知道那個樂師最擅長彈奏的就是《檀枝秋》，晉寧也對這首曲子情有獨鍾。
但是……
這五年之間肯定發生過什麼。
宋昭寧神色沒大變，只是垂著眼簾，面容安靜沉穩，“只是小女最擅長的就是《檀枝秋》而已，並不知道殿下最喜這首曲子。”說完，她蹙起眉間疑問地抬眼看了晉寧一眼，“恰好是殿下最喜歡的曲子，殿下……可要換一首？”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宋昭寧身上，含著一絲探究和幾分可憐。
晉寧的神色漸漸恢復平靜，落在宋昭寧身上的目光卻格外冰冷。晉寧冷冷一笑，手裡的茶盞直接朝著宋昭寧的腦袋砸過去，“你掃了我的興致也罷，這還拿《檀枝秋》來諷刺本宮，看來是膽子大得不得了。”
宋昭寧毫不猶豫地躲開了，茶盞在她身邊炸起一聲脆響。
晉寧對於宋昭寧十分委婉的“頂撞”更加生氣，也不廢話，只是朝著身旁的侍從道：“二十板子少了，四十吧，照顧著些，可別把人鬧出個好歹。”
四十板子是個微妙的數字，打得厲害些就沒命了，打得輕些還能留口氣帶回去。
至於能不能保住這口氣，那得看天意。
直接打死宋修明的孫女肯定會引起公憤，但是打了一頓自己身子弱沒熬過來，那可不能怪在晉寧身上。宋昭寧看了眼裴六，現在唯一能救她的，只有裴六了。
她剛活過來，不想死。
有可能死也不行。
裴六也被晉寧嚇壞了，收到宋昭寧的目光才如夢初醒，戰戰兢兢開口道：“殿下，宋五娘子瘦骨伶仃的，四十板子怕是能要她的命啊。”
晉寧一個眼風就把裴六看慫了。
但是看了一眼地上跪得老老實實的宋昭寧，她還是磕磕巴巴繼續開口了，“殿下慈悲為懷，宋五娘子想必是真的不會琵琶，也確實是擅長這首曲子，所以才……”
這話說得晉寧冷笑了一聲，“那可真巧。”
裴六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沒敢繼續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