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斯加吃完一塊小餅乾,肥短的指頭相互點點,確是憨態十足。
“嗯……”簡艾斯仔細聽著阿拉斯加的每一個單詞,指尖下意識摩挲;接住莫瑞斯遞來的雪茄,一面抽一面回覆,燈光雕琢了五官深邃的側臉,“既然工作證明了他的能力和遠見,那我們就更應該向他學習,你要像海綿一樣汲取他的知識和思想,但是賞罰這一塊不能全部依從他——他有時還是過於心軟,在這個吃人的社會,太過溫和絕不能走遠。”
阿拉斯加沉默的聽。
“我們本就擁有當前最好的薪酬待遇,”簡艾斯捏雪茄停於嘴前,思索片刻,說道,“對於從加布力爾家族購買來的奴隸,以及桀驁不馴的員工,我們公司一定要制定更嚴苛的標準,聽話永遠放在能力前面,規定次數犯錯不改就抓去北方做基建,我們在那裡缺少大片大片的人,另外重大違紀的直接處死,尤其是監守自盜,誤工怠工,權錢交易,權色交易,以勢壓人,拉幫結派等情況,直接抓典型把領頭者溺死在水池裡,如果牽扯重要人物就彙報給我,不過在我外出歷練這六個月,你和史泰龍、沙松、阿卜杜爾有**表決權,屆時由你們一同管理。”
“我知道了。”阿拉斯加在紙上記錄,“這套準則是用在所有公司嗎?”
“僅在我們絕對控股的公司內部。”簡艾斯點點菸灰,撥出濃霧,“集團形象要從一開始就維護,誠信是第一位,我希望所有高層在任何時候都不要輕易許諾,要奉行既然開了口,就確然會做到這一要點。”
“現在帝國內會讀書寫字的人還是太少了,雖然君王的政策是這樣推行的,可愚昧人的數目依舊,對付他們就不需要這種開明的公司管理了——要像鞭笞奴隸一樣鞭笞他們,用鞭子和飢餓教會他們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在這樣的框架裡給予他們生活的安穩,還是那句話:穩定是生產的第一要素,我可以容許前期收益很淡,也願意花費時間等待集團結構成型,但是不安分的因素,在任何時候都要排除。”
“尤其是各式各樣的間諜,以及啃食集團利益的蛀蟲。”
如黃金般耀眼的酒液入杯,簡艾斯捏住高腳搖晃,一口飲入,茶黑色的眸子光芒內斂。
“嗯,我會組建這樣一個團體的,不過交給本地黑幫更好,反正都是小事,幾條人命罷了。”阿拉斯加的書寫不停,並語速不變的追問道,“現在我們公司……基本上是分成這兩種模式了對嗎,”他停筆,向老闆投去目光,“一類是自由的工作型員工,一類是領地類的子民,前者使用契約以及公司內部勢力約束,後者以領主的權利約束,不過待遇和上升通道都相同,先忠誠,再是能力的考核。”
“總結的很精闢。”簡艾斯點點頭,拿起一根醃黃瓜,邊咬出脆聲邊開口, “人在身份上固然有三六九等的區別,可在人格上應該都是平等的,鞭子會管住不良人的手和嘴,但對於配合的人來說,為什麼不讓他們感覺到家一樣的溫暖,從而靜心,以至要奮鬥終生呢?”
“我知道了。”阿拉斯加再次點頭。
紙張上的最後一個標點也記述完,他用握筆的手搓了搓肥臉,拿出一本厚厚的報告本,翻開檢視一會兒,念:“在這個城的商會地址我們已經選好了,北方那邊還在開拓和瓜分,不過你在阿魯加通的領地已經由阿含圖家族送來了令書,他們催促你快速去交接權利,根據這份公文上的內容來說,你在那裡擁有2000餘位子民,一些肥沃的土壤,每年定期能產出500公斤的糧食。羊毛、 馬毛、犛牛毛、兔毛、羽毛等紡織物一共200公斤,肉類產出未記載,應該是……”大白熊阿拉斯加放下冊子,未有說完這殘酷話。
簡艾斯聽得吸氣並閉上眼睛,抬手捏捏眉心,抿薄唇,說:“500公斤的糧食對應2000多的人口,我已能想象我那領地是個什麼樣子,長話短說吧——那裡有什麼樣的歷史,上一任,以及當地豪強又是誰。”
“你真聰明。”阿拉斯加望眼座上老闆,真誠讚許一聲,而後答,“你的領土處於奧克斯山脈的峽谷內,那裡有鼎盛的‘龐貝’鐵礦和‘七厘米’銀礦,他們吞噬並汙染了大半個叢林,帶領群眾紮根你領地的是一位四國前的貴族,這個人喜歡詩歌和自然, 所以拖家帶口到這座峽谷生活,再經過漫長的繁殖和來往商隊的幫助,至終形成了如今的規模,並且很不客氣的說,你領地裡的所有人都與這位創始人的家族:加西亞,有著能溯源的血脈關係。”
“所以……”
阿拉斯加兩根食指點點並聳肩,等著老闆的答案。
簡艾斯聽得眉頭都皺著有些疼了,指尖始終點扶手,問:“為什麼我會繼承這樣的領地,這個…這個加西亞家族同意了嗎,還是有什麼問題在裡面。”
“文書上是已經同意了。”阿拉斯加從報告冊裡抽出一張契約紙遞上去,清下嗓子,說出自身看法,“我們在那裡建立工廠等事情好像是不太現實的了。阿含圖家族更偏向給你一個無實權的爵位,男爵算是不錯了,與擺脫查理相比,已經是成功的一步。”
“去他媽的吧。”簡艾斯聲音平緩的答了句粗口,閉目不言,隔許久,隔了許久才端起酒杯,將所有辛酸與酒水一同入肚,當下覺得這流金酒極苦,近乎苦麻了舌頭。
於是再也不想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