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羅妮只從裡面找到了望不到盡頭的哀,和不知該如何形容的共鳴。
應該也很疼吧?
小女僕忽然溫笑,伸手撫向對面面容,若是手上的繭再少一些,可能就更好了。
“主人。”她輕聲念,“我弟弟和我完全不一樣,他可以成為貴族,可以走上更好的地方,可以讓整個家都變得更好,就像你,哪怕就像你的一點點,那都完全足夠了。”
漆黑的瞳輕微顫動。
羅妮繼續笑著說,臉上有淚,神態卻平靜到理所當然:“我不算什麼,我本來就一輩子都只能是個女僕,甚至平民看不起我,覺得我這樣的人……就應該是供主人取樂的玩物。”
小女僕抹掉臉上最後那點淚。
簡艾斯一瞬不瞬的看著她,目光有些空,臉上女孩的血就像禁忌紋理,挖出某道不可觸碰的辛酸。
“我弟弟現在處於很關鍵的時候。”
羅妮把手收了回來,依舊捧著這些錢,像捧著希望,哪怕其上沾滿了她的血。
杜絕一切聲音的安靜在作祟。
灑在地毯上的陽光有些涼,木屑扎滿地毯,繁多到模樣猙獰,像一塊沒有丁點好肉的皮。
啞然是此刻的主調。
不知是花費了多少力氣,才讓簡艾斯維持平靜地喊:“你為什麼,”他又閉目皺眉的強忍一下,“你為什麼不把這些事情告訴我呢?我不是你的主人嗎?還是說這點錢我,”
“已經夠了。”羅妮突然打斷,低垂著頭,讓人看不清面容,“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主人。”
簡艾斯的嘴唇再次微微張開,臉上寫滿迷惘,心卻顫一下,手也無聲握緊。
“什麼平等,不都是騙人的嗎。”眼前的臉分明有笑,卻讓少年往後退了點距離,“我不想騙自己說這錢是借的,幾十萬需要我工作幾年不吃不喝才能還給你,我弟弟需要錢,以後都會需要,我沒有什麼厲害的地方,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方法。”
“如果你,”她繼續壓過了簡艾斯即將要出口的話語,將所有晶幣鄭重收入布袋,慢慢起身,並抹去臉上淚痕,“如果你真的想要我們平等的話,那就不要借錢給我,因為我不想在你面前抬不起頭,不想……連看你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你知道了嗎?”
“主人。”
這句刀插入胸腔,心悸縮,茶黑色的瞳也收緊,指甲在掌心留下淺淺月牙印痕。
簡艾斯就這樣看著她。
隔了好一會兒,名為悲哀的曲依舊在書房裡清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