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秋天枝葉上有水滴搖下,驚擾匍匐於一旁的蟲。它扇扇翅膀,很快就飛走了。
腿骨上的血肉也似棉絲般一根根癒合了,身體發出滿足嘆息聲響,又幾滴流動在屋頂部的血落下來,鑽入椅上青年的頭皮下層,“咯吱”一聲,閃著光的眼珠一輪,定在前方這張如玉般白潤的臉龐上。
簡艾斯大方接住這目光,很快偏頭,啟唇向身後陰影問:“他的情況怎麼樣?”
此時整個房間被燈光籠得沉默異常,一切毫無動靜。
不,也不是毫無動靜。
至少角落陰影之中有一道人形輪廓——孤零零貼牆,脖子前伸又佝僂背,下顎微微蠕動;像是在咀嚼著什麼東西,最終有些勉強的吞嚥入喉,發出聲音,並帶著這份津津有味:“他身上的原罪已經洗淨,應當是經歷許許多多的歷練和挫折,我能聞到他身上這股不屬於他的氣味,像是火,又像是亙古不變的石,不過這些事情我已經想不起來,它蘊含禁忌。”
簡艾斯聞聲“嗯”一聲,往後靠住椅,繼續看著呆呆不說話的青年。
“西蒙尼。”站在簡艾斯身邊的甘米爾卡洛福也出聲,將擦完汗的手帕放入胸口內兜,繼續叫醒這個人,“西蒙尼,我們的主人來了。”
主人?
眼瞳有一瞬的輕顫,凝聚更多光,再一次裝入座上少年的樣子。
“啊……”西蒙尼發出長足的熱氣,忽的皺緊眉,像是被身體的僵疼所致,又像是因為之前那長久的夢的影響。
“主人。”
他從椅上下來單膝跪地於少年身前,單手撫胸,是在腦海裡模擬過千百次的姿勢。
窗外枝頭上的水滴又搖曳的滴下,座上少年未出聲。
忽的。
有什麼東西從角落人形陰影的嘴裡掉出來,又被很快接住,繼續塞入嘴裡嚼。
甘米爾卡洛福壓根沒有回頭看那個“人”,低頭取出支菸,劃亮火,深深吸一口,眼神是真切平靜了。
主座上的人還是未有回應。
西蒙尼的右腿膝蓋都有些酸,整個人徹底清醒過來,不但聽見了噴湧熱血的心,還回憶起曾經某個粗麻布農夫的囑咐。
“我是你的誰?”簡艾斯終於提問,狹長陰柔的眼隨意一瞥,似樹葉滑過雨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