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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雙魂 第四百八十九章 格桑梅朵 (3 / 3)

“哦抱歉。”西蒙尼又拍拍腦袋,皺起眉,向這對親人回問,“我參完軍後日日夜夜都在做生意,習慣了別的稱呼,不過你們是我確認的親人的,而且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們,我何時欠過你們的錢,又是在什麼時候。”

“你欠的並不是我們。”姐夫歐康納將康妮攬入懷裡,不斷搖頭,用另一隻手指向那扇未開啟的門。

西蒙尼踱步而去。這扇門明顯與整個房間風格不符,木頭腐朽,蒼老的有些年歲。他的手剛剛碰向門把,維和韋斯特就從客廳的門進來,兩手空空,並向西蒙尼露出微笑。

“你們怎麼這個樣子。”門把上的手收回,廚房內姐姐姐夫依舊在做菜,西蒙尼看著兩位朋友,用生氣的語指責,“我給了維你晶幣,為什麼不帶上禮物,這是你們第一次在我家吃飯,真是太不講禮貌了。”

“這並不是第一次了。”維和韋斯特一同搖頭,坐在曾經坐下的沙發,以同樣的姿勢,同樣的表情環顧整個客廳,向西蒙尼疑惑問,“怎麼少了兩個人?”

“少了人嗎?”西蒙尼壓下憤怒,提褲坐上旁邊沙發,壁爐上的灰暗畫像凝視住他的臉龐,讓他愈發急躁起來。

“是少了。”偏矮且瘦的韋斯特搭上話,“我看見本阿弗萊克的馬車被掀翻,他的父親正在為他安撫馬。”

“這是我乾的。”西蒙尼點頭,“我的馬車不小心撞翻了他,他的父親是我馬伕,現在會安撫馬這種事情,也十分正常。”

“可這樣算也只有一個。”韋斯特繼續答,豎起兩根手指,“我們記得是兩個,兩個啊西蒙尼,你是不是忘記什麼了。”

“是的,西蒙尼。”維接上話,“你每次邀請我們都不止你一個人,而且你欠我們,我記得你小時候玩火從沒有被燒傷,但長大之後經常惹禍,是我和韋斯特給予你幫助,不過這都不算什麼,這一次你幫阿本弗萊克點燃了一場大火,把我父親燒死了,把韋斯特家的車鋪也燒沒了。”

“哦對不起。”西蒙尼不斷皺眉搖頭,焦躁越發繁茂地滋長起來,促使他抓頭,扯出幾根長髮,也記起來曾與阿本弗萊克做過的生意,不由更為急躁憤怒,轟然從沙發上起身,看向還在做飯菜的姐姐姐夫,跟著朝維和韋斯特吼道,“我知道我做出什麼事了,本阿弗萊克該死!我應該碾碎他的馬車,再讓他父親去鏟屎!”

他說完轉身來到衣帽架前,手伸入口袋,像伸出無數根藤蔓,將大把大把晶幣灑落在客廳,甚至用丟用砸,見到什麼就扔錢過去,把牆砸得咚咚響,還要在上面凹印出晶幣的原形。

壁爐上的畫像掉落,維和韋斯特從沙發上起身告別,連帶在做飯做菜的姐姐姐夫都把廚具碗盆砸爛,怒指西蒙尼讓他滾出去,並拿起一個藍色蔬果砸得西蒙尼滿臉藍漿水,使他怒,又對這股藍漿的味道感到熟悉,彎腰撿起爛出大片籽的蔬果,目光疑惑,最後起身朝姐姐姐夫開口:“我隨便你們訓導,不過我究竟欠誰的錢,維和韋斯特我已經知道,另外人是誰,我欠他多少。”

他說著要掏出大把大把晶幣,狹長的眸子逐漸變幻為普通人模樣,失去了那抹高階感和陰柔感。

只是姐姐和姐夫都在搖頭,又指向那間快要腐朽的房門,開始收拾滿是狼藉的廚房。

“這些是我代你丟的。”姐姐康妮留下最後這道語。青年終於覺察到一些不同尋常的事情,下意識伸手摸胸口;依舊溫熱,伸手推門,在入目黑暗裡找到躺在床上的人形輪廓——這是他的父親,穿著素常的粗麻布衣物,一輩子的農夫,最順手開墾耕種,最笨的是不識字被人忽悠取了“斯丟彼得”這個姓,聽姐姐說父親事後在人事廳大鬧著要撞死,那些律查當然讓他頭破血流,甚至用槍口抵住他的腦袋,嚇得其流尿,跪在地上抖如篩糠。

這好像是七歲那年,從自小的玩伴維與韋斯特確定提到此事,西蒙尼能永久記住玩伴們的嘲笑,至今是難忘懷,雖姐姐解釋說父親是為了這個家。可西蒙尼依舊不正眼看父親,哪怕在他參軍後,在他得知了父親死後。

那也是一個秋季的夜,

此刻父親就閉目躺在床上,安詳得好似與床單融合在一起。西蒙尼伸手觸碰他合在一起的手,很涼,讓青年的體溫也跟著降下。從參軍的十六歲那年,就是這雙手從六個補丁的腰包裡找出積攢幾年的晶幣,決定宴請他和他的朋友來到這個家,經營一次家庭晚宴。當時姐姐康妮已經與歐康納在一起,西蒙尼百般無聊的在自己房間桌上畫畫,設計出了一種花,具體是什麼已記不清,總之是格桑梅朵的一種,是無意在某棟貴族莊園中窺視到的模樣。他反反覆覆牢記了許久,以至在夢裡都能清晰聞到這種格桑梅朵的香,在那些花瓣間遨遊。所以每次動筆後,這種花的花瓣紋理都可以描繪得足夠真實,足夠細緻,彷彿真切在紙面上的花,立即就要獻給某一個熱愛這種花朵的人。

是的,熱愛花的人。

耳垂上的十字耳墜掉落,父親床邊的青年坐回曾經那張木桌,用手指拿起被某人削好的筆,閉目描繪,桌面就成了他的畫紙,有關於這株花的所有細節都在拼湊組合,花瓣上紋理綻放,顯示出夢幻般的美。這時本該有個女孩坐在他邊上笑著觀賞,並時不時看住他的側臉,乃至偷偷親吻。

可在這個秋天的夜晚,青年並沒有在身旁找到女孩,只是睡在床上的父親陪同自己,陪同自己坐在黑暗裡,黑暗都扭曲,像粘稠滾燙的血,催促青年放下畫筆,重新轉回頭,張口輕喊父親的名。

他到此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依舊溫熱,始終沒有跳動聲。原來心臟早已沒有了,指尖探入衣內尋找,終於拿出一朵有著夢幻色彩的花,就像那夜早春的山谷,穿著粗麻布的人親手交給他的那株。

公史93年一個秋天的夜晚,有個血肉自動癒合的青年坐在椅上,夜風吹來一小片花瓣,顏色單薄得厲害。青年握住看了看,放入心口,同心髒一起癒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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