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他未走出多遠的路,腳下的觸感忽然又冷又硬,使他的目光將打了過來。
這是……
取出腰間的鎏金色彎刀,他左右觀察片刻;彎腰,一手握緊刀,一手往腳邊伸去;用被白布包裹的指頭,將躺在沙子中的這個東西扒拉了出來。
原來是一個深黑色的陶罐,熾熱的風與強光撲打照亮它的紋路,僅僅只看做工,就已不是四國年代的產物。
簡艾斯的手未再往下了,保持姿勢不變,悄無聲息的等了半響,這才用左手握住的彎刀劃上陶罐表面。
刀鋒往前沒有受到一丁點的阻攔,本被密封的罐子就像塊豆腐般對半攤開,露出裡面的泥——綠綠的,裡面還夾著幾根黑色的毛髮,看著十分的粘稠,給人一種眉頭緊皺的噁心感。
這又是什麼?
簡艾斯捕捉到了消散在風裡的那縷惡臭,再三打量,用刀尖挑起這團好似綠泥般的噁心東西,放在光下展示,眼中露出思索的光澤。
帶起沙粒的風飄過,從陶罐中散發的味道愈發濃郁,從一開始的惡臭轉為辛辣,並妄圖抹上這雙桃花般的眸子。
“呲……”一層看不見的膜擋住了這道氣味,使其化為藍煙,隨著風飄遠,再無蹤影。
“毒麼?”尖刀上的綠泥開始融化,簡艾斯側過頭,面無表情地看著被烘烤出原形的泥團。
毛髮、泥屑、白骨;簡艾斯的眉頭蹙緊,眸裡閃動含義不明的光。
這是一顆完全被綠泥風乾的人頭,其上黏著許多發黴般的黑毛,鼻骨處被某種鈍器鑿空,像是用來放入某些東西,單從頭顱的大小來看,大體還是一名未知人事的兒童。
簡艾斯沉悶地看著,起伏胸腔,將目光移向腳邊的黃沙。
與此同時,熾烈的白光打下來,停在刀尖上的人頭無聲自燃;化為一道道灰白的碎片飄舞,露出那隻巴掌大小的蟲卵。
最終,被刻滿花紋的彎刀,垂直貫穿。
“這真的是我門裡的世界麼?”
白卵發出吱吱的怪叫,桃花般的眸子垂得更加低了。
又是一次深呼吸,簡艾斯側頭眺望廣袤無垠的沙漠,兜帽被風打得獵獵作響,那些黃沙,也妄圖在這身白衣上留下來過的痕跡。
他一直看著,看了許久,看到眸底的顏色暗沉,這才握住彎刀,直接對著腳下的沙子挖了起來。
更多,更多的陶罐從沙子出現,成百成千的,堆積如山的,在刺眼的白光中展露這片沙海的真相。
簡艾斯動作愈發快速,有稍許不注意,將一些陶罐砸裂開來;流出許多深綠色的液體,與沙粒粘合在了一起。
他不管不顧地挖。彎刀帶起的黃沙飛出坑外。深坑內,一些根鬚模樣的藤蔓曝露在光裡;每一根鬚的末端總會纏著一個陶罐,就像是依靠此作為養分的根莖,密密麻麻的,像是一張對著天張口的綠色巨臉,讓人止不住頭皮發麻。
擋在眼前的藤蔓越來越多,簡艾斯開始用彎刀將其都割開;灑出綠紅色的辛辣汁液,沾染上白衣,又立即順著滑下來,被周邊的根鬚吸收乾淨。
往下挖出了十幾米,沙子突然陷落,簡艾斯將刀插進沙與綠藤中,忽然停住不動,並慢慢轉動眼珠,接收到了近在咫尺的怨毒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