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滴這小姑娘啥路數啊,石於心湖波盪漣漪,久久不歇。
面色慘然,嘴角強忍帶笑,不笑不行啊,旁邊有人看著呢,等下捱打了怎麼辦,自家不靠譜先生,要是知道自家捱打了,不得好好嘲笑他一番麼。
也不知這老袁頭,放個破茶杯故意下套,讓自己過來幹嘛,過來捱打不成?再想想自家先生的平日作風,不禁一陣心顫顫,不會真的是來捱打了吧...
不會不會,就算真的是來捱打,也是有其他意義的,石於強行補充理由,為了等下能求一個心安理得吧...
一陣嘈雜聲,高府外湧現不少行人出來,本就冷清的府邸,竟然出奇的熱鬧了起來。
先於人群到來的高玉蘭,匆匆找尋自家女兒,推開高晚枝閨房,看到女兒和高府現在唯一傭人,其他傭人前前後後都走完了,就這小春子心甘情願的留在高府,也不要銀錢給口飯吃就行,倒是今年年冬,這小春子越來越瘦了,現在的高府連個傭人都養不肥了麼。
也是內有一心妄念的高老夫人,外有吸食血液的譚佳柯,高府還真的養不起傭人了,近些日子連多出點銀錢,給晚枝買糖葫蘆都難,高府的岌岌可危,無時無刻不在催促著高玉蘭,是時候做出決定了,走是必須走的,老母已經多日未見了,反正見了也是心寒,自從為了求全嫁給譚佳柯,母女兩人已經貌合神離了,還不如不見。
帶晚枝走的話,相和一定不會答應的,高玉蘭心裡都明白,當孃的真的要走的話,晚枝找不到託付怕是也沒命活,就算乞求帶著,相和的為人做出什麼事來,都不奇怪。
做孃的當然不會拋棄女兒,只是需要一個寄託,一個可以照顧晚枝的寄託,垂垂老矣的老夫人不求指望,晚枝的生父親就是個渣滓,躲還來不及,高府現在還有誰呢。心力交瘁的高玉蘭,眼神落在了小春子身上,要是小春子願意的話,應該是可以照顧晚枝的吧,晚枝應該也是願意的,主僕二人之間的關係這幾年都看在眼裡,雖不知小春子貪圖高府什麼,心甘情願的留下,真的就是為了混一口飯吃麼,不對,心思越發混亂的高玉蘭,順理成章的找到了他留下的理由,他留下來就是為了照顧晚枝的!肯定的!進門時暗淡的雙眼漸漸多了神采,彷彿找到了渴望已久的答案。
呆呆的眼神注視著小春子,越看越是欣喜,怎就把他忘了,多年來,這孩子除了不識字外,其他都是中規中矩,只要能在外混的飯吃,就能照顧晚枝,這不就是現在最需要的依託麼。高玉蘭的眼眸深處,波紋盪漾,糾結多年的心事,終於有了定見,原來並不是女兒太小無法遠去,只是這高府殘缺之下還有餘溫,只是於相和離去之心不堅,只是還沒有到覆巢傾倒之時。只是...只是找不到一個可以心安離去的理由罷了。
諷刺的是女兒並非一無所知,貌似也不是多麼依賴於她。
晚枝,不要怪孃親,不是孃親狠心,孃親給你找到一個好的託付了,真的。蠢蠢離去的心,已經破籠而出,所謂的依託只是高玉蘭的妄想罷了,僅此而已。
“晚枝,剛剛可有東西掉進院來。”高玉蘭匆匆注視兩人,回過神來,貌似不經意的問起剛剛來時的原因。
主僕二人,一坐一站,面向窗外注視著什麼,剛剛推門進來的高玉蘭,並沒有注意到什麼,或許也是不太關心的,就算掉下個神仙又如何,明日就走管他高府鬧個天翻地覆。
高晚枝仰躺在桌椅間,雙手捂著小嘴,眉眼彎彎。抬起小手指向窗外,正站在那不知所措的石於,偏轉視線,看到推門而進的高玉蘭,和對前的小姑娘有著幾分相似,再觀年歲不大,肯定是小姑娘的孃親了。
淡紫色絲織裙,紫蘭繡花鞋,髻髮間插綴銀色步搖,面色憂愁,就在進門之時,不過幾瞬之間,這股憂愁奇異的消失不見,替代而起的是一雙亮的發光的眼眸,又帶著淡淡的釋然,好像做出了某種決定。
誰知高玉蘭只是淡淡瞟了窗外的石於一眼,便無視了。
回眸望向小春子,先前還是下人,供人差事,現如今倒是需要求得人家。
“小春子,我知你和晚枝相處融洽,又是照顧晚枝這麼些年,情同親兄妹一般,能不能,能不能。”面色有些猶豫,聽著越來越近的嘈雜聲,眼神微飄向自家女兒,心裡發狠,眼眸開合。
“能不能把晚枝交給你來照顧。”
終於說出心裡的決定,高玉蘭面色放鬆了下來,等候著女兒的哭喊,小春子不知情的為難。短暫的靜默,窗外的石於一臉懵,窗內的主僕二人,倒是早知這般結果一樣,出奇的平靜。
嘈雜聲越來越近,或許就在一牆之隔。
沒有意料之中的哭喊,沒有不明所以的為難,只有西陽劃過窗前,晚風漸漸冰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