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身穿褻衣,腳不穿靴的,凌亂的發須隨著微風浮動,最是奇怪的是手裡抱一茶杯。這時還緊閉著雙眼,在臘梅之中嘮嘮叨叨的說個沒完,不知在講什麼。
觀察許久的主僕二人,再次兩眼相對。
“小春子,這人莫不是傻子吧,嘴裡說個沒完,幹嘛的,你去問問。”高晚枝隨手扔掉毛筆,挑挑眉指示自家的小春子。
“小小姐,小心一點為好,有好多人正在向咱高府前來,我就站這問得了。”小春子高瘦的面孔此時頗為嚴峻,現在不知道情況,高府內憂外患,這又掉來個“神仙”,看這來時方向應該是城南,一路看到之人肯定不少,要不了多久高府登門拜訪之人不會少,內心堪憂,高府能不能撐過今晚都是個問題。
小春子抿著下唇,望向院內的臘梅深處,斷斷續續的話語聲傳來,心思稍頓。
“那小神仙,不知道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啊。”
石於汙言穢語罵了個底朝天,就差交代圓圓上人祖上仙人了。結果這倒好,剛剛過完嘴癮,自個就一個倒栽蔥紮在了地上,還猶不自知,絮絮叨叨許久。
鼻尖濃郁的花香,輕嗅兩下,唔好像是臘梅,再摸周邊搭眼環視,瞧瞧這地上厚厚的枯葉,莫不是在誰家庭園中?梳理散落的發須,揉揉剛剛著地的後腦,還沒起身,就聽到有人說話,說什麼仙人來著,石於立馬勾勾索索的不吭聲了,連呼吸都輕了下來。
對著梅園深處喊話許久不見回應,就在小春子喊過之後,那人立馬噤聲消停了,主僕二人大眼瞪小眼。
“小小姐,這仙人???他在幹嘛...”小春子在窗前望著,聽到喊話後,小童鬼鬼祟祟的左瞧瞧右看看,生怕被發現一樣,然而窗前兩人直視小童,小童卻看不到窗,一臉緊張兮兮的。
高晚枝手指拂面,指尖輕揉細長的柳眉,眉頭稍皺,做起了一副大人的表情,這人不會真的是個傻子吧,起初還以為是老爺爺的人來接我了,看這樣八成是個呆頭鵝,不知怎滴來了這高府吧。
“不管了不管了,直接拉過來。”高晚枝揮揮手,一副不耐煩的小模樣。
一旁的小春子看的忍俊不禁,小小姐這都是哪學來的,人小鬼大不過如是吧。
小春子手腕一揮,還在原地偷摸細聽細瞧的石於,直接被枯葉送到了窗前,三人對視,梅園出奇的安靜。
完了完了,我這不是被當入院採花賊了吧,手忙腳亂撫平衣袖,不撫不知道,這下跳河也洗不清了,外衣都沒有不是花賊是什麼。
石於面色坎坷,決定先發制人,站的筆直,身正不怕影子斜。
“這位小姑娘,在下石於,先生袁何,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剛剛還在來福客棧休息呢,你瞧我這衣不蔽體的,都賴這破杯子,不知怎滴把我帶了過來。”面帶幾分笑意,要是不笑可能就真的洗不清了,哪還有被發現開心不得了的花賊,對視兩人,向高晚枝身後的小春子點頭頷首,面視一看就是小主子的高晚枝。
小童站在近前,兩人看的真切,後腦剛剛著地時粘上的灰塵夾雜殘葉,鬚髮衣袖簡單的收拾過,手捧一個尋常店家的蘭青雲紋杯,面露笑意。
聞言二人第一眼刮過石於手中茶杯,主僕兩人匆匆對視,高晚枝努努小嘴。
“杯子是吧,拿過來我瞧瞧,有啥好稀奇的,還飛過來?你怎麼不直接說,你是地下鑽過來的呢。”高晚枝一臉小傲嬌,剛剛是看到小童飛進院子來著,但是我偏不相信你說的,聽孃親說過,擅穿女子庭園的都是採花賊,這不還真來一個。
高晚枝睜眼說瞎話,望著聞言走近窗前的石於,語出驚雷。
“你怕不是採花賊吧!”小臉表情嚴肅,努力繃緊嘴角,就在石於措不及防之下,驚愕還未生髮,高晚枝憋不住嘴角,掩面哈哈大笑。
石於猶如驚弓之鳥一般,聞言先看高晚枝的僕人,剛剛可是人家把他揪過來的,感受著他身上淡淡的法力餘暉,雖是不多,但就這般輕描淡寫的把他揪過來,就知道肯定不一般就對了。再觀小主子高晚枝,嘴角不自然的僵硬,眉眼間的小小川字,有那麼一點生疏?還未察覺到什麼,小姑娘表情鉅變,掩面後躺哈哈大笑起來,反應愈發遲鈍的石於滿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