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忘記我曾和你說的,要你一心一意變得優秀,而不要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情上!”
“你忘了嗎?”
先生幾近咬牙切齒。
我看到先生逐漸腥紅的眼眶,不復理智和高冷,彷彿是另外一個人,我忽然感到害怕,害怕伴隨著憤怒也油然而生。我做了有史以來第一次對他的頂撞。
“先生,我已經二十五歲,為什麼沒有權利去談戀愛!”
“先生,即便你是我的恩人,也不能這樣約束我!”
我的情緒上漲得很快,回想種種,壓抑著的委屈和不平夾雜著很多其他沒有明說的情緒,紛湧而上。彷彿這些東西不是這一刻形成的,而是潛伏了很久。
我從來沒見過先生以那樣幽怨不甘的眼神和那樣兇狠的語氣對待過誰,他簡直喪失了所有的理性,說出的話像小孩一樣幼稚又固執,沒有道理可言。
“你已經是我的人,為什麼我會沒有資格管你!這輩子也只能我管你!”
我的心口倏忽一滯,先生到底在說什麼,他知道麼。我的心緒起伏得很快,驟然緊張在一起,唯恐自己會錯意。在我眼前,似乎有一扇本牢不可破的紗窗,先生他,在有意無意地去撬開。
我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淌,不知道是因為委屈還是生氣。
看到我哭了,先生恍惚間從醉夢中驚醒。先生總有這個本事,他想要清醒時,再醉的酒,也迷惑不住他。
我懷疑先生在騙我,他也許其實沒醉,他只是想對我發脾氣。
因為先生很快恢復之前的神色和麵容,只是眼裡還掛著來不及立馬消退的血絲。他向我道歉,告訴我他因酒造成的失常,請求我的原諒。
這樣簡短又力竭的質問和反駁下來,我們兩個人都顯得有些狼狽,像是撕掉了一層偽裝。先生是不是真的偽裝,我不知道,因為我一貫都看不明白他。但我是真的。我心裡清楚,我不是厭惡先生對我的要求,而是厭惡這麼多年來一直在努力讓先生滿意的卑微的我!我厭惡自己不能脫離這種無力感!
我一直哭,眼裡怎麼也控制不住。先生紅著眼眶,眼角似乎是溼潤了,他忽然起身抱住我,喃喃道:“對不起,對不起…”
我的腦袋已經懵住,事情轉變的太快,剛才冷若冰霜帶著指責意味的先生現在卻滿眼愧疚和自責地看著我。
然而我沒有意識到,先生如此親暱的擁抱,是否已經跨越了某種界限。
沒想到這一次見面,我們會是如此情形。後來先生讓徐伯把我送回去。我只記得,先生站在門口,身形俊拔,風姿溫潤端莊,絲毫看不出喝過酒的跡象。他目送著我離開,笑著,眼裡卻沒了光。他的笑,看上去苦澀而勉強,他的臉,更加冷酷。
這一趟,似乎來得快,去得也快,就像是一場夢一般。
這就是一場夢,不然我怎麼會感覺到先生吻到了我的唇角。他停住了,很快離開,彷彿這只是他的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