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裡的光在那一瞬間消失,在我說完那一句後。
“先生,我討厭你。”
我不記得自己究竟是否說了這句話,但至這次見面後,先生再也沒讓徐伯聯絡我,一年之內,我按照慣例給徐伯打過兩次電話,談到先生時,徐伯總說他很忙,我只是禮貌性地讓徐伯幫我慰問一下先生 希望他工作之餘不忘照顧好身體。
我和蘇先生的關係變得有些生疏 ,以前也不算多麼熟悉,只是現在我能感覺到,先生更不願搭理我。也許是因為我已經成為了大人,不再是單薄需要他庇佑上學的孩子,對他而言,他對我無私的奉獻也已經完成。
他既是優秀的企業家,也是富有愛心的慈善家。我受他恩澤,雖然中途和他產生過那一次不愉快,但我依舊尊敬他,感激他。並且我以為,曾經在心中萌芽的對他那冒昧的情感,早已消散。
沒有想到,三年之後,我還能再遇見白小姐。
她依舊那麼美麗淡然,氣質和蘇先生很相像。眉如柳,眼如月,巧笑倩兮,溫婉動人。沒想到,竟是白小姐先認出的我。
我們坐在咖啡廳靠窗的一側,看著彼此。白小姐似乎對我很感興趣,她問了許多我在國外發生的事情。白小姐變得熱絡,我一時間還有些不習慣。
初次見到白小姐時,我是第二次到蘇先生的宅邸裡,那正是過年前的幾天,我給蘇先生帶去家裡準備的一點微不足道的心意,表示一年的祝願和感激。
“溫淮—”
我剛進去不久,便聽到前廳裡傳來清麗而柔情的女聲。看過去,是一個十分優雅又眼含嬌俏的女子。
先生真心是一個性子很冷的人,見到如此美人的笑靨,神情沒有一點變化,眉宇依舊那麼清疏。
只看了一眼,我便能看出,白小姐對先生的深情。因為她看著我和旁人時,眼眸清淡從容,望著蘇先生時,才會流露出一絲熱切和嬌憨。
那一年雪下得很大,只在先生家吃了一頓午飯的時間,地上的雪已經鋪滿一定的厚度。我吃得很快,和蘇小姐的細嚼慢嚥的淑女行為大不相同。我並不餓,只是想早點結束,早點回家。
那頓飯我早已忘記吃了什麼,我只記得白小姐璨若明珠,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有著在我身上看不到的自信與優雅。我是一隻小灰雀,看著鳳凰一般的存在,自慚形穢,只能老老實實地低著頭。
蘇先生沒有說話,我只顧著羞愧,同樣也說不出話,只有白小姐說了一兩句。
我想,白小姐是很有興致說話的,尤其是在蘇先生身前,但蘇先生的反應並不讓人滿意。
我雖小,卻很有自覺性,吃完後準備離席,好給白小姐留出單獨的空間。但蘇先生很苛刻,他教導我這樣不合禮儀,應該等到他們結束後一起離席。白小姐看著我笑,我愈發感到自然。
先生只是說了兩句,我卻覺得比任何時候更讓人難受。白小姐只比我大兩歲,和我卻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她美麗大方,而我平凡侷促,她知書達禮,而我生澀不安,她那般美好,襯得我愈發落魄。
我並不想和白小姐比較,但天生藏在骨子裡的敏感和自卑讓我不能不感受到她給我帶來的衝擊。
白小姐和我談起往事,問我,你知道第一次見面為什麼我對你印象如此深刻嗎?
我搖搖頭,同時感到意外,我一直以為白小姐從沒把我真正放在眼裡,畢竟她看向我時,總是短暫而淡漠。
白小姐望著我發笑:“蘇先生有潔癖,他從不會給別人夾菜,也不喜歡別人為他夾菜。”
白小姐笑著笑著,神情逐漸落寞。
我這才想起,當時蘇先生讓我多在飯桌上呆一會兒,告誡我在長身體,要多吃一些。因為膽怯,我只顧著吃飯,蘇先生無奈親自為我夾了許多菜。我覺得不妥,於是禮貌性地為先生和白小姐也夾了一些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