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宋清月和王佩蘭對視一眼,趕緊笑盈盈地起身道謝,得意之色溢於言表。
屋外暴曬的主僕二人接了令,沈確已經虛弱地說不出話來,只得點頭,澤蘭卻實在看不過去了:
“雖說是娘子在管家,可是今兒這個來要銀子,明兒那個又來要銀子,就咱們家幾位爺那月俸加一起都不夠塞牙縫的,這些年若不是靠著大娘子的私銀支撐著,這張家早就揭不開鍋了,怎麼還有臉……”
“澤蘭,越說越沒邊了。”沈確呵斥了她,卻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襲來,眼前竟出現了金光燦爛的世界。
有兩個太陽,還有……金碧輝煌的宮殿,好像是皇宮……皇宮裡有好多赤膊的……男子……
耳邊響起澤蘭急促地呼喚她的聲音:“娘子,娘子你醒醒。”
沈確覺得自己羽化成仙一般騰雲駕霧去了,溫暖、舒適,沒有紛爭,沒有人整日伸手管她要銀子,也沒有婆母、妯娌的羞辱和刁難……這裡的一切真太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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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如火,金燦燦的日頭底下,被曬得冒油的鋼筋鐵骨正在操練。
練兵場上,朔方軍整齊劃一,齊刷刷赤膊上陣,拼殺、對壘、搏擊……考校臺上的男子劍眉星目,鬢若刀裁,鼻樑高挺,深眸中閃著點點星光,彷彿要將人吸進去。
整個人站在那裡寬肩窄腰,高大壯碩,正蹙眉凝神地檢閱兵士們操練。
這位便是如今炙手可熱的剛剛載譽歸來的皇長子,晉王殿下李鸞嵩。這些年他一直戍守邊關帶著朔方軍護衛著大鄴的安防,可謂是兵權在握、戰功赫赫。
遠處一個人影豆芽菜一般扶著帽子跌跌撞撞地朝這邊考校臺奔來。
時公公是李鸞嵩身邊的太監,從小一直跟隨著他。
“殿下。”時公公跪下磕頭道:“宮裡來人了,是……是陛下派來斥責殿下的。”
“領了就是。”李鸞嵩毫不在乎,繼續盯著兵士們的操練。
“陛下說要您親自領受。”時公公的頭快埋地底下去了。
“嘁,麻煩。”李鸞嵩皺起了五官,無奈地拿起衣裳穿在身上,薄衫之下健碩的肌肉清晰可見。
宮裡頭的人已至近前,時公公趕緊起身幫自家殿下整理好衣衫,跪下聽聖上斥責。
負責斥責的是一位小太監,因知曉這位殿下脾氣不好,此刻已然兩股戰戰,哆哆嗦嗦道:
“殿下,這是陛下的意思,小奴先給您磕個頭,望殿下一會兒聽到什麼別……別生氣。”
邦邦邦,不等李鸞嵩反應過來,小太監已經磕完了。
禮多人不怪,李鸞嵩不耐道:“快念。”
小太監顫顫巍巍起身,清了清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國之有律,家之有訓,無規矩不成方圓。皇長子李鸞嵩目無法紀,無故不上朝,此乃……”
小太監頓了一下,偷眼看了一下跪在那裡一臉怒不可遏的晉王,生嚥了一口唾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