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殿下竟然替一個婦人說話。
周雪瑩和張成儒都覺得很詫異,可是他們想的卻是不同。因為訓斥娘子而被大皇子當面斥責,而且拿帝后做比較,這讓張成儒覺得很愧疚,混跡官場多年謹小慎微慣了,上頭的一句話甚至一個表情都能讓他揣摩半天,這是為官之道。
大約是自己被氣急了,才會如此失態,欸,不該不該,實屬不該,這讓大皇子如何看他,啊,再跟陛下父子倆一交流,這還能有什麼好話,完了,真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啊,看來上升無望,前途渺茫啦。
念及此,臉上不由自主露出苦相,心中懊悔不迭。
而周雪瑩心裡頭琢磨卻是另一樁,自然,驕傲如她,也不會認為大皇子會對一個大臣的老婆有什麼心思,但是這卻讓她看到了希望。
原來皇家的男兒竟都如此顧念髮妻,看看帝后,你別說還真是。大家知道陛下寵愛貴妃,可是隻有女人才能看明白陛下和皇后娘娘之間的那份親暱和默契,表面的寵愛和內心的珍重,到底不是一回事。
周雪瑩越看越覺得嫁入皇家才是正路。
今日她已然在大皇子這裡敗下陣來,恐怕日後都沒有什麼希望了,沒關係,還有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
周雪瑩打定主意,不打算浪費時間,於是止住了哭聲,也不再辯解,將自己當成了一棵樹,沉默地站在那裡等待離去。
沈確看了一眼張成儒那張臉,有點發愁,有點頹喪,還有點……窩囊,當初怎麼就一眼看中他了呢,真是沒見過世面,這麼瞧著實在是不怎麼樣。
再看看他身邊的“自己”,兩廂放在一起,簡直太不般配了。
心中連呼倒灶,沈確又想起了這些年張成儒是怎麼對她的。
平日無事絕不會踏進她的院子半步,任何需要夫妻出席的場合他都是帶著周雪瑩,但是家裡但凡有一點點不順心,所有的責任就都是她的,現在想來,李鸞嵩說得對,她過得實在委屈。
今日鬧了這麼一大出,以沈確對張成儒的瞭解,他肯定要把氣撒到“自己”身上,李鸞嵩就又沒有消停日子過了,雖說他肯定不是自己那樣任由他張家拿捏,可是,人家畢竟是皇長子的身份,戰功赫赫的大將軍,如今被困在這一方宅院之中已經夠倒黴了,怎麼還能給他添麻煩呢。
這個張成儒,得給他找點事幹,讓他忙起來就沒功夫在家裡生事了。
有了方向,腦子裡百轉千回,沈確想到了前幾日陛下跟他提及的一樁事。
眼看就到了今年秋闈,夏天一過科舉之事就得緊鑼密鼓地準備起來,張榜、報名、出試卷、監考、閱卷、評分……一系列需要有一個人來牽頭,然後再選舉官員分派到各省。
皇帝老爹將這件事交給了晉王殿下。
如今的大鄴急需人才,又是在立儲的當口,沈確明白陛下的心思,這位老爹還是真心疼自己的大兒子,希望他主持科舉,這樣日後中榜的學生步入仕途自然會念及他的好。
這便是為他籠絡人心,所以,這個美差她已經替李鸞嵩應承下來了。
可是,他主持大局也不能親力親為所有事,還需要一個人牽頭辦事,沈確將目光放在了張成儒的身上。
“張侍郎。”
她喚他,語氣平和。
“臣在。”張成儒俯身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