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默盯著手機直到黑屏,心裡千頭萬緒,一時理不出結果。
這算是搞定林仲龍了?
應該是吧,他向來不記隔夜仇,所有情緒幾乎都會寫在臉上,姜默幾乎都能想象出此刻他一臉不耐煩的模樣。也好,相較於張玉然那種不外露的個性,顯然是和林仲龍打交道更輕鬆。就算真有事,明天回戰隊好好談談,姜默也有信心能解決。
況且和林仲龍的事相比,現在更讓她犯難的是張玉然。似乎是聽見她打完電話,張玉然回過頭,似笑非笑地衝她招了招手。
姜默渾身的汗毛都炸起來了,即便張玉然是她男神,但是大半夜昏暗的光線下,這動作怎麼看都跟招魂似的,有點嚇人。一瞬間,她腦海裡應激似的自動播放起《哈利X亞》的音樂,靠著憑空冒出的信仰,和腦內百人大合唱的氣勢,硬生生把這詭異的恐懼感給壓了下去。
她幾乎是一步一磨蹭,慢慢挪到張玉然身邊。
而一貫敏.感的張玉然這次似乎沒有覺察出她稍顯異樣的情緒,三言兩語關掉姜默心中的小劇場,把她拉回現實。他把電腦螢幕轉向姜默,淡淡地說:“我剛才大概看過,思路基本沒問題,就是短期計劃還得完善,特別是產品迭代這裡,這是我們公司的強項,先前有很多成功的案例,可以多做展開。剛才是在跟林仲龍打電話?”
張玉然總喜歡在不經意間展現自己的掌控力,比如毫無徵兆地突然轉移話題,讓對方跟著他的思路走。以前姜默不太習慣,不過漸漸地,她開始欣賞這種風格,畢竟有一個思路清晰、目標明確的上級能夠降低工作難度,留出精力處理其他問題。於是姜默點點頭:“是,一點小事,我跟他說了,等我明天回去處理。”
“我聽說你們相處得不錯,他還願意手把手地教你一些東西,是嗎?”
我……姜默瞳孔地震,內心當場就炸成一片遮蔽詞,真不能說,換成英文也不行,張玉然能聽懂。
她是真的沒想到,連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謝保平都要告訴老闆。且不論個人執教能力,這人莫非沒文化到以為東廠也是廠,進去就是打工人,既然技術教學上沒有發揮的餘地,那就發揮特務專長,兢兢業業刺探姜默的動向,也算對得起張玉然給他開的工資?不然怎麼解釋姜默初中之後就不屑乾的刺探告密,他給倒騰得有聲有色?
看著張玉然帶著點深意的笑臉,姜默幾乎按捺不住自己壓抑了一晚上的火氣。她不知道謝保平究竟哪隻眼睛看出她跟林仲龍關係不錯,至於教她打遊戲,那也是她被架上去參加比賽的,父子局,輸了要管賈翔喊爸爸的,試問整個戰隊誰能丟得起這個人?
但這話總不能一股腦照著張玉然的臉丟過去,首先,不管他的態度多親切,二人是上下級關係,這一點姜默還是有數的,當面頂撞老闆這麼莽的事,她做不出來;其次,即便張玉然明擺著告訴姜默,自己現在名草有主,姜默不清楚謝保平究竟怎麼描述她和林仲龍的關係,但不能讓張玉然誤會自己和戰隊核心選手不清不楚,破壞她在男神心目中的形象事小,讓張玉然以為自己職業操守缺失、才到戰隊沒幾天就在職場搞曖.昧,萬一以後林仲龍有情況需要處理,局面會對她非常不利。
於是,姜默深吸一口氣,強壓怒氣,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委婉地說:“都是業務層面的交流,林仲龍對於遊戲和比賽一向很投入,除此之外我們倆還在摸清對方工作節奏和習慣的階段,關係說不上好,反而是摩擦和爭執更多。”
她就差直接說“不熟,謝謝”了。
身為人精,加上姜默反覆強調“工作”、“業務”,張玉然自然聽懂她的言外之意,也沒有繼續糾結這個問題,轉而問道:“林仲龍最近怎麼樣?”
還能怎樣?全隊沒他不敢懟的,剛才還為戰隊網路不好的事專門打電話懟她。要不是想到張玉然要求以他為核心組建戰隊,照姜默的脾氣,簡直想開聽證會,讓大家都聽聽,隊霸是怎麼煉成的。
老闆關照過的人,多少得留點面子,多講點好聽話,再加點不痛不癢的缺點,以示自己並無偏私。姜默偏著頭想了一會,慢慢地說:“訓練方面是沒有問題的,除了吃飯睡覺,他每天基本上都泡訓練室裡,謝保平還沒制定系統的訓練方案,所以目前隊裡三個人都在做自主練習。”
暗戳戳給謝保平下絆子的時候,姜默全無心理負擔。接連被告黑狀還不反擊,她可沒這麼聖母。況且她沒說謊,到任至今,謝保平工作沒出一點成績,沒有訓練計劃,沒有未來選手招募的方向,包括那場父子局的覆盤,他也只是帶著幾人2倍速看完錄影結束。姜默早就對此有不滿,連她這種純外行都知道利用專業知識做資料分析,身為教練,謝保平目前花在工作上的心思未必有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