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並不符合面聖的規矩,誰也不能在帝王面前佩劍,然而此時不同往日,自康熙病重以來,他自覺自己身體每況愈下,此時大阿哥隨著裕親王福全去了右路,恭親王常寧去了左路,中軍之中只有三阿哥與五阿哥兩個親兒子。
此時的康熙,對於尚且年幼的兒子,還不似老年時那般的猜疑,比起手握重兵的將領,他更信任胤祺這個兒子,事急從權下特許胤祺帶刀在禦前行走。
“今日見你有此番勇氣,又有孝心,確實是朕的好兒子。”康熙見著胤祺依舊謙遜,不見張狂模樣,心中暗暗點頭,做了決定:“ 胤祺,朕的安危便交付於你。”
不等胤祺反應,康熙的聲音更加的微弱:“梁九功,遇事不決,悉數聽命五阿哥。”
梁九功連忙應了,康熙心頭一鬆,重又陷入了昏睡之中。
牛油的蠟燭燃燒著,照亮了帳篷內不大的空間,也將帳篷中的物事在帳篷上投下巨大的影子,胤祺的臉色被這燭光映得明暗不定。
康熙這麼一個對權利有著過分控制慾的人,居然會吩咐梁九功將諸事交他決斷,其中的不詳之兆,實在過於明顯。
“太醫,皇阿瑪的身體到底如何。”胤祺在帳篷中柔軟的狼毛地毯上來回走動,等著太醫把脈。
隨軍的太醫已經搬入了禦帳中,晝夜不停地守著康熙,此時將手指搭上脈搏,感受之下只覺不妙,他濃密的眉頭緊緊皺起,說出的話都帶著顫音:“五阿哥,老臣才疏學淺,請您賜罪。”
能隨身為康熙診脈的,毫無疑問是太醫院裡最頂級醫生,就連他都束手無策,顯見著康熙的身子實在不佳。
胤祺眉頭也鎖緊,大阿哥脾氣暴躁,又領軍在外,太子只帶親隨在回京的路上,宮中亦有出身高貴的阿哥,若康熙此時駕崩,還不知會鬧成什麼樣。
更別提準噶爾虎視眈眈,一旦趁機而入,百姓將損失慘重。
康熙絕對不能現在出事,胤祺咬著牙想到,他來回踱步,猛然抬頭,望著同樣心神不寧的太醫:“你有何話說。”
太醫吞吞吐吐,但想到他全家老少的身家性命,太醫一狠心,閉著眼與胤祺說道:“五阿哥可聞傳教士,我曾經聽聞,他們手中有一神藥,正對萬歲爺的病症。”
說完,太醫顫抖著跪伏下去,羞愧地無顏面對祖宗,又唯恐五阿哥暴起傷人,瑟縮不已。
此時的大清,國力蒸蒸日上,正是天朝上國,對於那些怪模怪樣的番邦人,只覺著逗趣,那些奇技淫巧的玩意兒,倒是能拿來賞玩一番,但誰會信,那些傳教士手中,有著能夠治好太醫院都束手無策病症的神藥。
太醫唯恐五阿哥覺著他的提議侮辱了康熙,只想著大不了一死,只要不牽連家人就罷了。
然而聽了太醫的話,胤祺卻突然驚醒。
瘧疾是有特效藥的!若幹年後被提取的青蒿素現在還不見蹤影,但是金雞納霜已經被西方研製出來了,傳教士手中必然有這個特效藥。
“令人快馬加鞭,去往京中取西洋人的藥。”胤祺毫不猶豫地吩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