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大人,不可妄議!”座上的梁有涓終於發了話。“我朝向來以仁義治天下,陛下心繫天下蒼生之安危,雖時限侷促,但陛下聖心□□,必是有自己的打算。如今遣我三人前來治疫,我等切不可自亂陣腳。”
“呵,梁大人話說的實在好聽。願聞高見。”呂鳴陰陽怪氣的回道。
梁有涓依然面無表情,緩緩分析道:“各位大人,今天是幾日?”
呂鳴:“都知道的事情,你翻來覆去說個什麼勁?那我就再告訴你一遍,大年初十了!”
“那下個月初十是什麼日子?”梁有涓繼續發問。
“二月初十。”郭旭回道。他意識到這個時間節點的意義了。
“正是。”梁有涓看了一眼郭旭,確認了他心中所想。
“二月初十,司天臺太史令官集星象占卜吉凶,頒佈新年詔歷。如若占卜時,東南片突發瘟疫,就是天降刑罰的大禍。所以,陛下才要在詔歷頒佈之前解決瘟疫之禍。”郭旭分析道。
“郭太醫說的不錯。但此為其一。”梁有涓繼續說道。
“鄷水是三州一府主幹河道,歷來為朝廷賦稅重地,但鄷水直通南海,澧縣臨近出海口,南北夾山,東西貫流,是抵禦邊防的第一道關卡。此處突發瘟疫,縣府已運轉失靈,盜亂四起,若此時有不軌之人趁亂進入,一旦混入就再無可查,埋下禍患。”
聽完這一頓分析,郭旭也驚得說不出話來。他歷來半輩子都在太醫署,每天只同藥材、古方打交道,時不時給宮裡面那些達官貴人治病開藥,只要嘴巴閉得嚴,守住本分,日子也是安安穩穩。
誰承想,此次出京治疫,倒是進入這麼一個渾水攤。
呂鳴也改了明槍,換了暗箭,道:“梁大人說的句句在理。澧縣現在情況混亂不堪,查是查不清,等也等不得。不如我等就以不變應萬遍,作幾日壁上觀。”
梁有涓並未接茬:“防民之口甚於防川。以在下拙見,我等此番行動,一是要保全陛下顏面,詔歷頒佈之前必然要把疫情壓下去,我們要治,而且要速度最快的治。兵貴神速,郭太醫,您醫術卓絕,有勞您速速入城,展開醫治吧。”
“好。”郭旭畢竟單純慣了,雖之前停了那麼多分析,但現下想到的還是如何治病救人。
梁有涓似是鼓勵讚賞般的點點頭,接著說道:“以現下情況,所帶人馬糧食定是不夠的。更何況除整治澧縣疫情外,鄷水上下流域各州府需立即重視,作出行動,阻斷人馬流動;另還需調派醫師、糧草、藥材、及數兵馬……不可再作久留,我便立即前往州府調配。”
呂鳴仍是一副睥睨不屑的樣子。
梁有涓這一路上從未對他的不敬表現出不滿,現在他抬頭迎視呂鳴。
“郭太醫先行入城治療,在下不才,用著十幾年掙來的薄面去各個州府調配些人馬藥糧,有勞呂大人帶兵鎮守,嚴密封鎖城門各處,將方元五十里盯梢,警惕四處異動。”
呂鳴毫不退縮,以陰翳的眼神回視,但腦中卻快速分析。
郭旭被誆進城送死,梁有涓自己願意舔著臉去州府上要飯,他倆這樣是搏了個好名聲,但其實是賠本賺吆喝。自己只要嚴防死守,鎖住城門,封住海道,倒不會有太大的閃失。這樣安排於他有益無害。
況且,他與梁有涓雖為同為五品官員,但梁有涓任中書舍人,每日草擬詔令,代聖人言,此番又是陛下欽點主官,不如先看他行動,靜觀其變。
“好。”他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