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的騷動似乎更大了。
“觸人即染?真的假的!”人群中除了有為家人搏命的百姓,不免也會有些趁亂做惡的人。
有了剛剛免費送藥的幡旗,那些求藥的人心中的大石已放下一半。這旗幟又突然強調疫情的高度傳染,就掀起了另一波人心中隱蔽的一角。
“這旗是縣醫署的藥旗,去年醫署裡的張醫師來村裡義診時,我看到過。”
“這是張醫師的旗?那這話是張醫師說的?”
“可能是真的,村裡王家,老爺子得病了,家裡便把老屋門閉上,吃食用竹竿吊著送進去,一家老小好幾日過去也沒看到染病。”
人群裡嗡嗡議論起來,剛剛還極速推進的人群一下陷入了混沌中。
不知不覺,剛剛還合如箭簇的人群,慢慢拉開了距離。以眾壯膽的勁頭已經過去,人們逐漸意識到,這樣聚眾搶掠的極有可能讓自己也染上病症。
人與人之間的猜忌懷疑,比瘟疫傳的還要快。很快人群中就由人抱頭四散,離開了隊伍。
趁著人群混沌,幾位持旗醫師拖著長旗,火速往醫署方向奔去。
剛剛長龍似的人潮已經縮減了不少,但還是有很多人繼續往前去。
許知意看了一眼高昉,是他出馬的時候了。
黑衣勁裝的高昉立即翻身上馬,抽出長刀,光影閃爍間就挑起了長旗。一聲怒喝,長刀歸鞘。“駕!”
與他人不同,高昉持著旗幡,用以一敵萬的氣勢向人群策馬奔去。
五十步之內,他勒馬而駐,掄起長臂,高舉竦峙的藥旗。
澄黃的幡布在深雪被吹的聳動,如無盡蒼穹中的一柱狼煙。
倏地,高昉一個花槍,用力將長旗向人群方向擲去。
旗沒有倒下,像是刺入了什麼東西。那物上的積雪龜裂而落。原來,是中興街棺材鋪面常例擺放的黑棺。
大風吹過,那藥旗上幡然寫著:“汲汲逝者,賜官埋瘞”。
至此,黑黢黢的人群不再向前半步,那黑衣怒馬的高昉和旗上撲面而來的的殺氣,使得剛剛沸然的中興街鴉雀無聲。
從空中望去,皚皚雪地中,拖旗留下深深長印,就像那飛馳車輪在懸壁前全力剎車的轍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