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璽問起,雲黛也不敢隱瞞,當下便直截了當的全盤托出了。
舟柯不知道廷璽聽完這些事之後,究竟是怎樣的心情。
他只知道,廷璽沉默了片刻,就趕走了近身侍候的所有人,然後,將自己鎖在了寢殿中,無論誰來,皆是閉門不見。
今日,廷璽突然讓侍從們把他去年釀好的桃花醉全都搬進自己房中來,侍從們也不敢怠慢,當即便照辦了。
誰知,廷璽竟一罈一罈的獨自喝了起來。
無論侍從們如何懇求,他都置之不理,有人上前攔阻,他就以死相逼。雲黛也是別無他法,只能去請舟柯前來相勸。
回憶漸收,舟柯的喉嚨滾了滾,澀聲道:“你心裡有什麼委屈,有什麼不滿,就都說出來,為何要將自己關起來,你這是在折磨誰?”
廷璽的眸光閃了閃,緩緩垂下手,將目光移向了窗外,啞聲道:“桃花開了嗎?”
“什麼?”舟柯心中莫名的有一絲慌張,他唯恐廷璽傷心過度,有些神志不清了。
“小雪說過,今年會與我一同去摘桃花、釀桃花醉,我已經等這場桃花好久了。”廷璽的目光十分溫柔,聲音卻微微顫抖著。
舟柯握在廷璽手腕上的那隻手不自覺的緊了緊,他停頓了半晌,回道:“王兄,你想做什麼,我都可以陪你一起。塗山王姬……已經不在了……”
聽聞此言,廷璽突然闔上了眼簾慟哭起來。
他有些泣不成聲的自語道:“小雪明明答應我的,她說會和我一起釀桃花醉,還說會嫁給我。可是,她卻沒能與我醉此一盅,也未能與我相濡與共……”
舟柯心中一頓,臉上閃過了愧疚與不忍。
他緩緩鬆開了廷璽的手,強忍著胸中翻湧的情緒,咬牙道:“我以為,就算她刺殺墨珏失敗,丟了性命,也能死而復生,可誰能想到,她竟然用自己的命換了墨珏的重生。”
廷璽的腮邊還掛著晶瑩的淚滴,唇邊卻溢位一絲苦笑,輕言道:“她當年能為了保住墨珏的地位跳下絳神臺,如今,自然也能為了保住他的性命不顧一切。”
當年汐沅仙君殞身,廷璽就肝腸寸斷,消沉了好一陣子。如今他又失去了一個影子,依舊心痛難忍。
舟柯甚至幾度懷疑,廷璽似乎真的難以分辨現實與幻想了,可他還是想要耐心的與廷璽解釋一番,希望他能儘早走出陰霾。
舟柯道:“可她不是汐沅仙君,我那日見她那般痛恨墨珏的模樣,以為她不會對墨珏再有半點惻隱之心了,否則,我也不會放她離去。我承諾過王兄不會殺她,是真心的,王兄,你信我!”
這件事的結果實非舟柯所願,見廷璽眼下這般,他的心中除了悔恨、愧疚,還有滿滿的心痛。
“或許,千嫋會被你的三言兩語矇蔽,做出傷害墨珏的事,可是小雪永遠也不會。”廷璽的聲音極輕,像是在對舟柯說,又像是在對自己講。
舟柯還是聽出了這句話中的不對,他的心中劃過了一道莫名的慌張,顫聲問道:“王兄這是……什麼意思?”
廷璽的臉上掛著一抹蒼涼的笑意。
他望著舟柯,目光微微失神,輕言道:“墨珏怎麼會讓旁的女子留在自己身邊,又怎會為了一個替身不顧性命?從來都沒有什麼千嫋,一直都是她,一直都是小雪。”
舟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蹙著眉反問道:“這怎麼可能?王兄是不是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