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你我成親那日,我這條命就是你的了。如今,能用我的條命換你活著,也算是值了。”說著,睚眥支撐著身體,努力想要站起來。
無奈他的身上已經不剩下多少力氣,另一隻腳還沒有站穩,身體便向一旁栽到過去了。
好在韶音眼疾手快,連忙站起身,跑到睚眥身邊,伸手扶住了他的手臂。兩人就這樣跪坐在了地上,摔得並不重。
韶音的眼中噙滿了淚光,有些哽咽的說道:“我對你並不好,甚至還騙你,利用你。你也說過,我配不上你對我的好,為何眼下你又要為我豁出性命了呢?”
睚眥淡淡一笑,望向韶音的眼中滿是溫情。
他柔聲回道:“是我對你不夠好,過去,是我太在意臉面了,才讓你在麟趾宮的這段日子,過的極為不快。韶音,對不起,我不該對你說那些混賬話,傷你的心。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絕不會強迫你作任何事。還望你日後能夠好好生活,找一個真心疼愛你的人,共渡餘生。”
韶音的心中突然湧現出一股從未有過的感覺,既痛又暖,既喜又悲。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生出這樣複雜的情緒,可是,她知道眼前這個人,給了她從未體會過的柔情。
韶音定定的望著睚眥,喉嚨像是被一塊沉重的石頭堵住了,鼻子裡又酸又澀,口中又苦又鹹,好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
半晌,韶音才哽咽著回了一句:“我還能找到,比你更好的人嗎?”
“嗯?”睚眥目光一滯,不明所以的望著她,完全不明白韶音這句話的含義。
許是眼下韶音不得不直面生死,所以心中便從容了許多。
要吐的話,要悔的孽,要講的情,要道的歉,那些她不敢講,不願講,甚至不想講的話,一瞬間,全都溢到了嘴邊。
她綻放了笑顏,緩緩的說道:“自從那日我闖入綺夢閣,放出了蚩尤,我就知道,即便是我能僥倖活著,我這一生也結束了。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你竟然願意為了我出戰魔族。方才一戰,讓我瞬間想起了許多。我在棲垣宮的時候,似乎只要一生病,就會有人送來我最愛的豌豆湯;每當我睡不好的時候,也會有人送來安神香;在我出宮辦差回來之後,總是能收到許多珍貴的賞賜;每次拿俸祿的時候,也會被人多塞兩件鵝黃色的新衣裳。我到現在才想明白,原來,這一切都是你做的。原來,在很早很早之前,你就知曉了我的喜好,並一直小心翼翼的對我好。可是我卻錯過了那麼多,以為你是入棲垣宮見我的第一面,就想著討我回去做小妾,一直誤會你是個有勇無謀、見色起意的草包。”
睚眥不好意思的輕笑了一聲,輕聲回道:“那時候,我只能做一個莽撞好色的草包,不敢對你敞開心扉。心裡想著,等我日後努力成了太子,或是你離開了棲垣宮,我便對你表明心意。可是,我還是忽略了你的感受,本想著全心全意對你好,反觀最後,我卻成為了讓你終日愁眉不展的那個人。”
說著,睚眥的眼中隱隱有光澤流動。
他頓了頓,又顫聲道:“嫁給我,讓你受委屈了,現在,你終於可以做回那個愛笑的韶音了。”
韶音看穿了睚眥的愧疚,唇邊掛著淺淺的笑意,微微挑眉道:“你雖然態度惡劣,可有一句話你說得對,我嫁給你,就是你的人了。所以,我漸漸開始想要學著做一個好妻子,甚至,想要成為一個合格的母親。睚眥,我早就做好準備與你共度餘生了。”
睚眥滿目錯愕的望著韶音,心中的震驚大過驚喜,急聲問了一句:“你說什麼?”
“草包,我說我願意嫁給你!”韶音笑出了聲來,眼角卻滴落下一顆滾燙的淚滴。
沒有心酸與悲傷,有的只是欣慰與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