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燒來勢洶洶,到現在都沒退下去,吃什麼吐什麼,胃裡塞的都是硬饅頭,吐乾淨以後就吐酸水。
唐安南給他用了不少藥,這才好些。
“他……太苦了……”無論是之前還是現在,都太苦了。
垂帷不透光,翡翠待大夫走後,掀條縫看蕭蘭佐。
他的發鋪在被褥間,整個人蜷不起來,壓著沒傷的那面半躺著。側臉露出些許,上挑的眼角也沒有平時的誘惑,也只有這時候才會老實點。
翡翠內心苦笑,彷彿尋常地在睡覺。
翡翠摸摸他的眼角,他沒動,只要翡翠或者唐安南在身邊,他就敢這樣不設防。
他看著很小很小,幾乎被翡翠的身影完全籠罩。
她呼吸困難,胸腔裡哪兒都疼。他俯身過來,吻他的鬢,指尖的動作輕得像是在撫摸還帶著絨毛的幼獸。
“舅舅還好嗎?”
濮墨太小了,他自然的害怕舅舅醒不過來,就跟爺爺一樣。
“好。”唐安南蹲下來,好好的看著他。
“那……小濮墨還好嗎?”
濮墨點頭。
唐安南不擔心,偏偏偏廳裡擠滿了人。劫後餘生的欣喜勁沒過,府上就被陰雲籠罩了。
申時交戰地的軍報到了,跟邊郡的軍報堆積在一起,都催著霍長澤看。
霍長澤沒敢離開唐安南,全部讓送到偏廳去,趁著喝口水的功夫站在偏廳,一邊聽大夫們七嘴八舌的講方子,一邊看軍報。
唐安南擔心蕭蘭佐,他擔心唐安南,沒有人可以去說或者看唐安南,這感覺讓他惶恐,生怕是夢。
濮墨就算被寵的不太懂事,也不敢在這會兒鬧,牽著唐安南的衣袖,說:“孃親,不去看看舅舅嘛,爹爹也在這邊。孃親看什麼。”
唐安南腳沒動,默默地盯著旁邊,巴倫的人都死了,軍中應當沒人有這個膽子傳出她的訊息。
濮墨拉不動唐安南,納悶道:“孃親,怎麼了……”
唐安南沒吭聲,搭載濮墨頭上的手有下沒下的動著。
她看洞門那邊來了人,胡燃正帶著新到的大夫往裡走,眨眼過了廊子,掀了簾子就進屋了,屋裡還有翡翠等先生在外間守著。
她不能露面太多,有些人還是要防著的。
這新來的大夫長得周正,是鳳城口音,說:“殿下這身體,淋不得雨,吐成這樣,藥定然是用不進去,”他顛起袖子,讓隨行的藥童把藥箱開啟,拿出針囊,給站在一邊的郎京看,“我給扎幾針。”
翡翠不在,胡燃站起身,說:“先不忙,等二爺過來再做決定。”
大夫攤開手,接著道:“救人如救火,時間耽誤不得。要不這樣,你們趕緊派人催二爺過來,我把東西都備好。”
郎京連聲應著,往外走,走到門口發現唐安南堵著門。
“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