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仰頭望天,雨水濺到眼睛裡。良久後,他說:“明月照我心,你也且放心吧。”
翡翠笑了笑。
柳賦背過雙手,轉身長嘆,不再看蕭蘭佐,說:“你趕緊去叫大夫吧!”
翡翠愣神,“郡主在這,還需什麼大夫。”
柳賦:“……”
* * *
雨停到翌日卯時才停,庭院裡的竹筒“叮咚”地敲打著青苔巖。花洮裹著小襖,和濮墨守在廊下,看大夫進進出出。
爹爹說,孃親要給他和舅舅治傷,不方便進去,現在外面自己玩會。
濮墨說:“我口渴。”
花洮攥著本子,小聲說:“那你自個兒去倒水喝,我要守在這兒。”
濮墨面露難色,他堵著廊子門口,過路人都不方便,但也沒人敢讓她離開,使勁搖頭,不肯單獨去。
裡邊的人掀簾,神色凝重。
胡燃才睡醒,前來輪值,看人出來,馬上來接,讓屬下把大夫往偏廳帶,問:“翡翠,殿下如何?”
殿下是蕭蘭佐,郡主是唐安南。
翡翠搖頭,跟他再往屋裡走,低聲說:“一會兒進去,別吵著殿下。都正吊著心,待在裡邊一宿沒睡。郡主盡力了,傷的重。”
胡燃不敢再多話,跟著翡翠進了屋,看裡間垂著竹簾,卸了甲的霍長澤正在看藥方子,唐安南就坐在這,輕聲說著:“……日後就不便再握刀了,那雙指……治好了你也是這樣,不如就這樣吧,哥哥。”
胡燃聽了這麼兩句,就覺得不好。他沉下心,看霍長澤神色冷峻,壓得屋裡服侍的人都噤若寒蟬。
“腰間……小腿……”
還有差點被巴倫卸掉的右臂。
蕭蘭佐昨天剛回來,人看著還是好的,等把臉洗乾淨,才能看出面色煞白。
右手雙指原本是腫的,在跟巴倫對打時掉進了濠裡,抓爛了,又泡髒水,最後的武器都靠左手提,右手根本動不了。抱著濮墨已經是他最大的力氣了,可是他也沒有鬆手。
他沒上馬回城,裝得風輕雲淡,實際上是腰間的傷口在挺身時撕裂了,上馬這個動作對他來說太難了,只能強撐無事,讓喬郗牽馬。
蕭蘭佐緊繃的神經一放鬆,淋過的雨也要發作。
他以為自己是睡著了,其實是半昏迷。
翡翠盯著他:“還能養好嘛?”
這個誰能說得準呢?
除了唐安南。
“自然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