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南說:“陛下一手提拔起來的人,若不能事事服眾,日後還怎麼為陛下辦差?陛下,再看看。”
“我這還不是為你!南希…你是郡主,而他除了離北二公子身份外,沒有哪點配得上你,你百般推辭,到底是為了我的面子,還是為了你自個兒的面子,你不說,你就以為我真的不明白嗎?”蕭遠秋盯著她。
“陛下——”
“南希!延鈺跟我兄弟肝膽相照,卻一直把我當作傻子看。我賞你為了情誼,你推辭卻是為了私慾!我叫你把話講實在,你還要跟我繞圈子!霍長澤,唐安南,你們有沒有良心!”
蕭遠秋這一聲喝問擲地有聲,在悽清的夜裡隱約迴盪。
“我們並沒有這麼想……”
“你怕得罪誰?這麼怕得罪江索馳,啊——霍延鈺!”蕭遠秋猛然甩袖,“你還敢說對朕是忠心耿耿?你滿心為的都是你自己!你不敢說,朕替你說。你怕得罪了江索馳,壞了你們兩家的情分,日後不好再相互照應。可朕問你,霍、江各自守戎,你們要相互照應什麼?”
霍長澤收緊拳頭,骨扳指卡在虎口的位置。
“陛下!”
“你們都是狼虎,”蕭遠秋指著霍長澤,又看唐安南,難得見她有失態模樣,“惦記著慶都!朕不過試探你一番,就原形畢露了!兵權勾結,霍家想跟江氏做同黨,然後幹什麼?你說,幹什麼!”
霍長澤倏然半撐身,他身形健碩,這樣單膝跪著宛如蓄勢待發的豹子,蕭遠秋立刻後退幾步,驚魂未定地看著他。
“——乾的當然是邊沙禿子!”唐安南冷冷地說,眉眼再也不是溫順模樣,她看著蕭遠秋,“十三年前荏汝兵敗,霍明臻徹夜不休前來護駕,靈州一役何等兇險!江元洲更是手提長/槍,口咬匕首,酣戰三夜才得以突圍,立刻馬不停蹄地趕來解慶都之難。陛下今夜所言誅的是霍、江赤誠忠心。好玩嗎?你從前不是問我,如何能讓下面的人對青雲忠心嗎?這就是,可你卻把他們的忠心當做有異心,今日確實是因為江索馳,但更是因為邊陲諸將的忠心不亂。收了這爵位又如何?你面子上好過了嗎?我們承蒙皇恩,在這慶都裡既無生死之憂,也無出戰之愁,我若是都能高居侯爵,今日仍受邊陲疾苦的羋大帥、江將軍該如何做想?”
“說到底還是為了你們自己的清名!”
說半天,對牛彈琴。
霍長澤字字鏗鏘:“我是混賬命,陛下是盛世君。為著這點功勞封賞,壞了諸將待陛下的心,到底是我蕭延鈺虧了,還是陛下虧了?”
這二人說得讓人拿捏不住心,蕭遠秋面露猶疑。
霍長澤窮追不捨,說:“範閣老力勸陛下,您不信我,難道還不信三次救駕、先帝指名的範興朝嗎?陛下屢次遇險,緊接著封賞失衡,誰在教唆陛下,誰就是罪該當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