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子實闖進來時,沒料到蕭蘭佐也在。
嚴子實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蕭蘭佐跟唐安南之間還有聯絡。
蕭蘭佐輕輕合了扇子,對他那點狼狽視而不見,也不起身行禮,只笑道:“御史大人來得晚,這會兒都過了時辰,我都該回去了。”
聶鴻志有些不豫,揮退了追趕來的老鴇,讓人把門帶上。他也不起身,只讓嚴子實自個兒坐了,說:“你怎麼來了?提前叫人打個招呼麼!幾步路的工夫,非得這麼急急忙忙,失了體統。是什麼是這麼著急,非得現在找過來。”
嚴子實不僅年齡比聶鴻志大,品階也比聶鴻志高,此刻竟讓聶鴻志像是呵斥後輩似的給責怪了一番。
他心裡不痛快,恨死了聶鴻志這種高高在上的做派。
可現下他又不得不屈尊在他手下,現在除了他也沒旁的人可以幫自己人。
“十萬火急!”嚴子實像是沒聽出責怪,邊笑邊提了袍子坐下,說,“我這才從刑部出來,就往這裡趕,您說急不!”
聶鴻志這才問:“什麼事兒?”
嚴子實看了看蕭蘭佐。
蕭蘭佐拎著扇子,說:“倒是我唐突了,有些花聽不得。”他音落就作勢要起身。聶鴻志趕忙說:“蘭佐,這是做什麼?你坐下。咱們風雨同舟,有什麼話是你聽不得的?你講嘛!這位蘭佐你不認得?是我們聶家的大先生!”
嚴子實原先只把蕭蘭佐當作聶家門下求生奔波的走狗,哪知聶鴻志這樣看重他。
畢竟是南希郡主的兄長,雖說只是掛名,可畢竟明月公主養育了他,這樣說出去,是否不太合適。
但今夜也確實是嚴子實來得不是時候,他若早一些,或者晚一些,聶鴻志都不會這麼恭維蕭蘭佐。
實在是今夜他們才敲定了打壓藍氏的後續,一根繩子綁死了,聶鴻志正想給蕭蘭佐幾分面子,抬一抬,往後也不能再隨意地稱兄弟了。
蕭蘭佐笑看嚴子實,嚴子實也知趣,立刻說:“蕭大人坐。”
聶鴻志挪下腿,說:“說吧,什麼急事?”
嚴子實說:“適才我在刑部陪審,聽著個訊息,說是那指使太監行刺的白素與虞美人有牽連。二少,虞美人住著的可是安嬪娘娘,這事明早就要呈上去,到時候就不是僅僅追著霍二查的事情了!”
原來如此。
蕭蘭佐心裡想著,怪不得那幾日安南這麼鎮靜,原來是早有安排。
聶鴻志扶著腿,沉默片刻,對蕭蘭佐說:“我先前忘記給你提了,那安姳是連著咱們的人。線都是連著的,遲早會叫人發現。”
只怕不是忘記提了,而是沒想提,一直提防著沒吭聲。
唐安南也沒有吭聲,一聲不響地在後宮放了個驚雷,這下可是嚇得滿堂的人都在稀裡糊塗地想辦法把自己摘出去。
這招夠狠。
只不過她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蕭蘭佐心知肚明,只說:“安姳原先不是顧清安的人嗎?我記得她還有個弟弟,也是個太監,叫什麼鬱瑪。”
“是啊,”聶鴻志不肯講實話,話只講一半,“顧清安死了嘛,她沒處可去?抄家要把她放出去充官妓,還說要把她流徙西南三千里。可是陛下捨不得,便讓我給幫幫忙。我藉著跟肅明的那點交情,換了人,幫她倆找了個宅子藏著,後來陛下忍不住,非得把人弄進宮裡去,範閣老還鬧了一場,這事你也知道的。”
當然知道,還是安南去勸說的。說是陛下也該有嬪妃,綿延子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