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宮門時,霍長澤正坐在馬車上相候。
蕭蘭佐腳下一頓,就要轉身。
唐安南半掀著簾,悠悠地說:“升官了,哥哥,這俸祿也跟著漲了,請我們吃個酒,不會也捨不得吧?”
“你才多大。”蕭蘭佐說,“不僅學會吃酒,還學會養孩子?”
“哥哥訊息挺靈通啊?今天才剛剛受封吧,我這孩子前腳剛收養,你後腳就知道了?”唐安南話裡帶著諷刺,“不請我喝杯酒嗎?踩著你妹妹的肩膀往上面走的滋味如何呀?”
“……你知道我並沒有這個意思。”他說的誠懇,若是不熟悉的人瞧見了,還真信了這鬼話,霍長澤把玩著玉佩說,“也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就問你一句帶我們去吃杯酒唄!我們沒錢了,錢都拿去養孩子了。”
蕭蘭佐說:“知酒太小了,不適合喝酒。”
唐安南說:“你怕什麼呢,我那麼小聶鴻志都敢借著楚王的名義把我哄騙出去灌醉,如今我都十四了能喝酒了,再過兩年就要嫁人了有什麼喝不得的,莫不是兄長捨不得你手裡的那二兩銀子?之前沒有二兩銀子俸祿的時候還每天送來糕點,最近連糕點都沒有了,果然是達到了目的這個妹妹就不重要了,是吧!”
蕭蘭佐見花洮與官猗分立在兩側虎視眈眈,便呵了口寒氣,從容地答道:“捨得,不過是二兩酒我還是請得起。”
三個人去了一間比較安靜的宅院,屋內撤了桌椅,設定浮雕小插屏隔出四方席座,中置一張龍牙翹頭案,簡約有致,是個飲酒談話的好地方。
屋內熱,兩個人都褪了裘衣,唐安南端坐著,看著桌子上的酒,只覺得味道好極了。
霍長澤盤腿落座,坐姿隨意,反觀蕭蘭佐,仍是端莊跪坐的模樣,他笑一聲,說:“要論舉止,你倒更像是貴門出身,沈希冉還教你這些嗎?”
相比之下,唐安南就顯得沒規矩多了。
唐安南說:“怕是教成這個樣子沒少捱打吧。”
這都是沈太傅用戒尺打出來的,當年可是費了不少嘴皮子,蕭蘭佐不答,只說:“今日宮門相候,什麼事?只是叫我來吃酒嗎?”
霍長澤看著丫鬟上酒菜,待人把門合上以後,才說:“我看你這心思也是去找安南,不如你先說說,你找安南什麼事。”
蕭蘭佐看了唐安南一眼,眼神依舊淡漠,目光只在這桌上的酒菜,說:“我看你沒有入宮面聖,昨晚忙了一宿,應該是待在了刑獄裡。你去幫忙審問犯人了?”蕭蘭佐先喝了幾口熱茶暖身,說,“白素很好查吧?”
“是啊,”霍長澤給自己倒酒,“好查到不像是你該用的人。”唐安南說,“比起其他人來說,白素的確好用些。她有老母親,為人心軟,把柄這麼多,最好拿捏,但也最容易改口。稍稍用點心法便把一切都給撬出來了,一點都不像是一個精心準備好的人。”
但凡不是個眼瞎的都能瞧得出這是個替罪羊。
蕭蘭佐笑說,“你說得沒錯,若是我,必不會用這種人。”
“但是你嘛,”霍長澤飲著酒看著他,潤了片刻喉,才說,“你用什麼樣的人,我都不意外。”
“我也是人,”蕭蘭佐從霍長澤那邊接過酒壺,“還是有幾分感情的。”
“可那感情一分也沒給我,”唐安南可惜地說道,“沒想到我幫了這麼多的哥哥竟然還不如這權力來的香,你在宮裡待了那麼久一直沒有出來,誰告訴你我收養了一個孩子。”
“我不僅知道你收養了一個孩子,我還知道這個孩子是太子的遺孤。”蕭蘭佐說,“把孩子交出去吧或者……總之不要放在你身邊,放在你身邊就是一個麻煩。”
霍長澤緩緩斟著酒,說:“你也相差無幾。當年你不也是個麻煩嗎?是公主救了你!”
“所以你也要仿照母親大人收養一個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