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恭敬地答話:“回稟陛下,是永徽帝卿。”
皇帝一怔,將茶杯擱下,慢慢地說:“宣他進來吧。”
永徽啊。皇帝對這個兒子並不瞭解,永徽生下時就病弱,身子骨一直不硬朗。後來她帶著如今的皇貴君前往通州治水,又對三皇女和永嘉帝卿親近,更是忽視了這個兒子。
他平日裡也素來沉默寡言,怎麼今日來見她了?該不會是聽了和親的傳聞,急著來見她擺脫此事吧?
內侍前去通傳,不多時,永徽帝卿踏進屋內,容顏素淨身若拂柳,一副大病初癒的模樣,顫顫地向皇帝行禮。
“兒臣給母皇請安。”
“行了,你身子不好,不講這些虛禮了。”皇帝擺了擺手,讓人給永徽帝卿賜座,自己翻著桌上的文書並不看他:“你來找朕有什麼事嗎?”
永徽帝卿抬起白瓷般的臉,凝望著皇帝,聲音切切:“母皇,兒臣願意與烏國和親。”
皇帝猛地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兒子,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可知道,和親不是兒戲?你知道和親要遠嫁烏國,終身不能再回大梁嗎?”皇帝字字珠璣地問他,同時上下掃視他,似乎在判斷他是真心,還是以進為退。
永徽帝卿起身下跪,披散的長發也隨著他的動作垂在地上,稱呼也變了:“孩兒明白,孩兒說得都是真心話。一直以來,孩兒身體不健,勞母皇操心煩憂。現在孩兒已經成人,也想像姐姐們一樣,替母皇分憂。”
永徽帝卿目光孺慕,並無被強迫之意。俯下身子,額頭觸及冰冷的石磚:“請母皇成全。”
皇帝走下來,親自扶起他,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個她從未在意過的孩子:“永徽,你是大梁的驕傲,也是母皇的驕傲。只是這件事,母皇還要和朝臣商議再決定。”她遲疑了一下,又問道:“你父君,知道這件事嗎?”
永徽帝卿搖搖頭:“孩兒想遠嫁,愧對父君十幾年來的養育之恩,因此並未對父皇言明,想先求得母皇應允。”
皇帝拍了拍他纖細的手,語氣親切慈愛:“你是好孩子,能為國分憂,你父君也會理解的。你可有什麼想要的,盡可以告訴母皇。”
永徽帝卿後退一步,又一次跪在地上,說了一句話。
皇帝怔然,沒想到他會提這個要求。隨即露出了一抹笑:“朕,答應你。”
永徽帝卿蒼白的臉上也露出了一個小小的,羞澀的笑容。
——
永徽帝卿離開後,兵部尚書終於能進來面聖,言語中帶著不安:“不知陛下召我來,所為何事?”
皇帝心不在焉地回她:“哦,是這樣,朕想封賞青山縣那些,擊退烏軍的好女敢勇們。你去記錄一下,安排封賞儀式,讓主將裴令聞進京受封賞。”
兵部尚書心中大定,原來是為這點小事啊,白緊張了。她連忙應聲,就要退下。
“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皇帝的聲音又傳來。
兵部尚書剛放下的心又提起來:“請陛下吩咐。”
“裴令望,在益州也待的夠久了。”皇帝淡淡地說了一句:“將她調回玄鳳軍吧,雖說不能再擔任主將參與作戰,當個輔兵也算是為國盡力了。”
這是不想讓裴令望繼續待在白虎軍,積累名望了啊。
兵部尚書心情複雜地想,但又躬身奉承道:“陛下聖明,將裴小姐調回玄鳳軍,不僅能保障玄鳳軍的後勤還能鼓舞士氣,讓兵將們認識到自己並沒有因為自己無用而被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