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看寶玉認真,哪怕十四五的半大小子也攝於淫威不敢再造次。
這是誰啊,寶二爺。誰不知道整個榮國府從上到下捧在手裡怕丟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人家爹媽住在國公爺住過的榮禧堂,表姐管著偌大的榮國府,是賈氏老祖宗賈史氏的心肝寶貝,一母同胞的親姐還剛封了皇妃!
哪一個自家也得罪不起。
寶玉朝著那些平時扎翅的小子一個個看過去,這些傢伙竟然連和他對視的勇氣都沒有,彷彿剛才說調皮話的不是他們。
“這裡是族學,從前如何不提了,但從今日開始,不管你們想不想認真讀書上進,都不許打擾身邊的同學,否則就別來了。”
作為族學實際意義上的老大,寶玉嚴厲警告:“有個免費讀書的機會不容易,說不定就是你家裡人低三下四求來的,不好好讀書你對的起誰?在座的有幾個家底不錯的?不趁著年齡小好好努力一把,成年後怎麼討生活?就是榮國府的差事,沒點子能耐也搶不過做熟了的世僕。”
這話一說,不少人心裡都一驚。畢竟,不管是他們自己還是家裡人可都指望從榮寧二府求個輕鬆油水多的差事。京中八房全指著榮寧二府過日子,像寶玉說的,沒點子能耐還真求不來差事。
該說的都說了,該勸的也都勸了,這些小子聽不聽可就不是寶玉的事了。反正,將來他不會像王熙鳳似的,只要奉承的開心就把差事給出去,也不管有沒有才德。
站在講臺上,下面學生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好在只有少數人不以為然,若有所思的也有不少,可見也不是全都沒救。這些人全都讓他記住了相貌,只等考察後納入羽翼。
回到座位上,寶玉拿出《論語》,默默背誦,一副認真的模樣。別人看到他真來勁了,並不敢像以前大聲喧譁,學堂裡難得安寧。
很快到了上課時間,鬚髮雪白、滿臉愁苦的賈代儒走了進來,似乎並未感受到氣氛與平日不同,仍然一如既往的講學。
寶玉盯著賈代儒的面孔許久,竟然沒發現對方和上輩子的祖父有多少相似之處。
認真聽了聽教學內容,這樣的水平也就能教教蒙童罷了,和前世自學的他完全不能比。
“唉。”暗暗搖頭,遮蔽了無聊至極的講課,開始琢磨怎麼能讓賈政多請幾個先生。
這族學也搞笑,從六七歲到十四五竟然全都在一個班,根本沒按照年齡和學習進度分班,更別提按照特長和愛好分班了。這樣的環境下能學好才是怪事。要是有人憑此考中秀才非天縱奇才不可。
以前還有賈瑞這個教學助理幫著檢查作業維持紀律,但現在只有一個年老體衰的賈代儒,就是深山裡的鄉村小學也比這強。簡直誤人子弟!
當然,這並非賈代儒一個人的問題,而是賈珍、賈政甚至全族的問題。難道說在座的學生回家沒說過學堂的不足?還是怕得罪族長不敢向上反映問題?
想想賈珍、賈母這些人的嘴臉,寶玉覺得應該是後一點。
由此可見榮寧二府的積威,太重!同時也說明族裡風氣不好,不但不開明,還極可能刻意打壓之風盛行。這是從根子上就沒有能培育出人才的可能。
才講了不到一個時辰,精力不濟的賈代儒就一臉疲憊,直接讓學生自習,離開了課堂。
若是平時,早就混亂一片,但今天有寶玉壓著,都老老實實坐在椅子上,有的裝模作樣看書,有的趴著睡覺,有的抓耳撓腮屁股下跟長了釘似的,認認真真讀書的壓根沒有幾個。這看得寶玉直搖頭。
時間一到,收拾好書包離開,和誰也沒說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