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上書房,他便往太極殿走。
兩處離的並不遠,順著白石甬道還走不了一刻鐘。
甬道兩側除了水缸空無一物,四月和煦的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春風撫在臉上讓他想起新納美妾柔軟的小手。
他一邊想回家要讓美妾給按按胳膊腿,一邊琢磨延平帝的用意,
太上皇與延平帝政見不同,已是昭如日月的事,朝中重臣沒有不知道的。而隨著太上皇越加衰老,力不從心,影響力式微,此消彼長之下,延平帝的影響力變大,已經在不少關鍵位置上換上心腹,而他就是其中之一。
太上皇因身體原因,精力有限,經過宮中鬧鬼一事,對廢太子一脈的安郡王漸漸不如以往,這對撲滅安郡王的野心影響深遠。朝中不少勢力看到勢頭不對,悄悄轉投延平帝,勳貴中就有數家。
只是,為何賈瑞的名次要拿給太上皇看呢?難道榮國府對太上皇有特殊意義?
寒門出身的江學士並不甚瞭解京中勳貴間、勳貴與皇室間千絲萬縷的關係。若他真能搞明白這些,就不會只是寒門了。
站在太極殿外,他高呼道:“臣江遠之拜見太上皇。”
戴權很快走了出來,笑眯眯的一甩手裡的拂塵:“江大人,快請。”
江遠之忙道:“是。”
殿內,太上皇正靠在榻上打盹,地籠燒的滾熱,不一會江遠之便一身汗。
“殿試結束,錄取名單已經出來,臣請太上皇御覽。”他並未囉嗦,直接說明來意。
多耽誤一會,太上皇精力就會多消耗一會,可不能因為他讓老爺子累癱——雖然已經癱了許久。
太上皇下巴微微一抬,戴權便恭恭敬敬的將試卷拿起,大聲在太上皇耳邊讀起來。
就這樣,看完前十名的名單。
當看到賈瑞的時候,太上皇下巴又微微一抬:“賈……代……善……家的?”
戴權忙點頭:“是,這賈瑞是賈代善庶弟的獨孫。”
“後……繼……有……人。”太上皇含糊不清的說,“四!”
戴權忙道:“是,陛下。”說著,拿起硃筆在賈瑞的試卷上寫了個“四”。
很快,江學士便帶著名單及名次返回上書房。
延平帝看到太上皇的批示,笑了:“就按太上皇的旨意辦。”
“是。”
殿試結果揭曉,賈瑞名次上升,成了第四名傳臚,恩賜翰林院編修,令朝中大臣大跌眼鏡。
要知道,一般直接授職的只有一甲,狀元授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受翰林院編修,但他只是第四名,卻得了一甲一樣的待遇,遍觀大周朝,尚屬首例。
當然,江遠之不在其中。對於這一結果的達成他有種隱秘的快感,似乎和延平帝一起偷偷做了樁大事一樣。
賈瑞在科舉上取得的成功不止自己暗暗得意,還讓寧榮兩府無比驚喜。
賈敬也是進士,名次卻遠遠不及,且是數十年之前的事。自從賈珠中了舉人死後,不管是金陵的族人還是京城的族人,沒人在科舉上有所斬獲,更別說中了傳臚。就是進士也沒出一個。
如此一來,賈政與賈珍之狂喜可以想象,不光撒了幾車的喜錢,還一連擺了十日的流水席,比賈瑞可重視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