璉二苦笑一聲:“我不知道。”
賈瑞不語,只默默端起茶盞抿了口“仲夏”——自制的驅寒藥茶。
沉默片刻,璉二便把自己的憂慮說了出來:“……歸根到底我是怕賴家太過分,用榮寧二府的虎皮作惡,連累了我。”
“要是像治國府、齊國府一樣被抄了,那我不得跟馬尚、陳瑞文一樣被流放麼?你嫂子、大姐兒我哪一個都捨不得。”
“還有老太太。一輩子錦衣玉食,能受到了那麼大打擊?這府裡裡裡外外我也只惦記這三個人。”璉二越說越愁,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茶,感情以茶代酒呢。
馬尚,治國公馬魁之孫世襲三品威遠將軍;陳瑞文,齊國公陳翼之孫世襲三品威震將軍。
賈赦是榮國公之孫一品將軍,如果順利,賈璉便會按例世襲二品將軍。但賈珍卻是世襲三品威烈將軍。
也就是說,寧國府極可能是皇帝的下一個目標,而寧榮二府向來同氣連枝,又怎會不連累榮國府呢,尤其賴家的罪行確鑿無疑。
可見,璉二頭腦很清醒。
賈瑞聽了他的一番話,忽然一笑:“璉二哥,沒想到你是寧榮二府最清醒的一個。我猜不管是赦大伯、政二叔還是珍大哥,估計沒一個人看到這其中的兇險,還夢想著天長地久的享受榮華富貴呢。”
璉二一驚,透過數次不多的往來,他早就看出賈瑞與一般族人不同,既不巴結也不逢迎,感情人家一直沒看好嫡支的未來,所以才不往跟前湊。
也對,往跟前湊的都是日子過不下去的,像守著寡母的賈芸,賈璜這些,沒誰能和舉人比。
沒有利益,人家自然不會放低姿態了。
今兒上門有些冒失了,自己能拿出什麼好處滿足對方?賴家不好對付,自己難道就指望一個文弱書生?想到這裡,璉二心下忐忑。
他滿臉惶然:“你,你不會給賴家報信吧?”
賈瑞一愣,隨之一笑,搖頭道:“你怎會如此想?咱們怎麼說也是一個曾祖的,我不和你一條心,反倒和一個奴才一條心?忒小看人了。”口中雖這麼說,他卻知道利益還不值得背叛。若是賴家有從大周返回現代的傳送門,你瞧他是支援璉二還是賴大。
璉二乾笑道:“是哥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原諒則個。”說著一抱拳。
“所以,你究竟打算怎麼對付賴家?”賈瑞追問道。
“對付?我不想對付,只盼著別讓陛下抓住把柄抄了家。”璉二煩躁地扯扯頭髮。
“呃……”這不好辦。
只聽璉二冷笑道:“反正府上也沒什麼銀子,敗光了拉倒。”
“這麼消極?”
“消極?積極不起來。你可知道元春當了娘娘非但沒能幫襯家裡,還失了大筆銀子?不說修省親別院花的那些成山成海的銀子,便是現在宮裡也是三天兩頭回來要錢。公中早就沒銀子了,哼。”
“別人家出了娘娘,三天兩頭往孃家賞,就咱家不一樣。”
賈瑞若有所思的看著越說越氣憤的璉二。
璉二與元春年齡差不多,都是在老太太跟前長大的,竟然並不親近?
這賈家可真是絕了,從上到下,父子、兄弟、兄妹關係就沒幾個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