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玉函是被突然襲擊給弄昏的。
恢復意識後,他便發現時間已經到了夜裡,一盞小夜燈幽幽亮著,而自己正躺在一張竹榻上。
環顧四周,便發現所在房間極為簡潔卻不失雅趣。
書桌、椅凳、几案、書架、擱物架、床榻、門簾窗簾全是竹木的,就連筆筒、筆洗、水杯也都是竹節所制。
這些竹木不知是因為工藝還是為了有意保留特色全是留青底,讓身處其中的蔣玉函有種獨坐幽篁裡的感覺,儘管此時並沒有彈琴復長嘯的衝動。
四面粉牆,只東面掛了副竹林七賢圖,阮籍、嵇康等七人在竹林裡或坐或臥,或搖頭或說笑,似乎在談天論地,指點江山,滿紙透出的都是灑脫與不羈,讓人頗意觸動。
在紫檀堡說出那番大膽包天有謀逆嫌疑的話後,似乎掙脫了某種枷鎖,隱隱約約的有種直覺,自己的人生本不該如此,不該是一個為人褻玩的低賤戲子。
“你醒了?”一個悅耳的男聲響起,蔣玉函忙抬眼望去。
賈瑞端著茶推門而入。
將茶放到竹桌上,他衝蔣玉函招招手:“來,喝茶。”
蔣玉函訝然道:“竟然是你?你把我帶回來的?”
賈瑞搖搖頭:“不是。”
蔣玉函挑挑眉,也覺得這位瑞大爺沒這個本事。
自從認識了薛蟠之後,聽到不少榮寧二府及賈氏族人的事蹟,其中就包括這位性情大變的瑞大爺。
據說這位爺因為經歷了生死大變,性格也隨之大變,洗心革面後竟然從一個數年沒考中童生的學渣變成了一個考中舉人的“才子”。
人生際遇變化之大簡直像換了一個人。
“那我為何會在這裡?”
賈瑞笑笑:“傍晚,我聽到後院有重物落地聲,過去一看……”
“我被丟進來的?”蔣玉函瞭然,“為何丟到你家裡?”
賈瑞攤攤手:“我哪裡會知道?只好將你搬到這客房裡住下。”
蔣玉函拱手致謝:“多謝瑞大爺出手相助。”
賈瑞擺擺手:“不過舉手之勞。只是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蔣玉函眼裡有什麼快速一閃。
賈瑞見此,忙解釋道:“昨兒忠順王長史到榮國府討人的時候不巧我正在現場。”
“所以你也聽到了寶二爺透露我的藏身所在?”蔣玉函挑挑眉毛,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賈瑞的臉。
賈瑞尷尬一笑,垂下眼,摸摸鼻子:“那什麼,寶玉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哪裡敢得罪王爺?被政二叔和長史大人一嚇,誰能頂的住。”
見蔣玉函渾身冒冷氣,他又道,“真不能怪寶玉。這次是長史上門,下回說不定就是十幾個兵士。他年齡小經的事少不懂世情,你能不懂?怪只怪你太招搖,這滿京城裡誰不知道琪官與含玉的公子相交極密?哼。”
不想承認心裡有一丁點兒嫉妒。
上回在馮紫英家中喝酒,這個琪官只敬了他一杯酒,話都沒說兩句。
他瑞大爺比寶二爺缺什麼,讓琪官上趕著倒貼?不就是顏麼。超恨這個看臉的社會,T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