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旁觀者看到都會覺得不忍心的程度,杜頌攥了攥手,喉頭髮緊,他關上房門退了出來。
走廊裡一片昏暗。
經過柒城身邊時,他拍拍柒城的肩膀:「走吧。」
直到走出很遠,仍然能聽到裴歌若有若無又悲慟的哭聲。
她五指去扣地毯,怎麼也不停,好像上面有什麼她需要抓住的東西一樣。
指縫已經有輕微裂開的痕跡,江雁聲閉了閉眼,大掌用力握住她的雙手。
她也不知道哪裡生出來的力氣,掙脫掉他的桎梏,抬手朝他扇過去,男人微微一偏頭,她指尖擦著男人脖頸劃過。
上面除了牙印還有清晰的血痕,而趁著她愣怔的間隙,江雁聲將她緊緊捁在懷中。
他微涼的臉頰貼緊裴歌滿是淚痕的臉,唇抿的緊,眸底漆黑一片。
最深處山塌了,冰裂了,一道驚雷炸響,什麼都沒了,只剩下荒蕪。
書房裡倏地安靜下來,他看著她下唇的痕跡,擔心她再咬傷自己,所以將手指遞過去。
女人卻微微低頭,淚水再度無聲地砸到他手背上。.
「我沒有爸爸了。」
低低的、脆弱的、絕望的聲音在這空洞又漫長的空間裡散開,粘著他的心臟,讓他也跟著痛到無以復加。
他看到她垂著頭,眼瞼下方一片陰影,不時有眼淚砸下來。
過了會兒,她又閉上眼睛,那是絕望到生無可戀的表情,好像這世間再沒有什麼東西值得她留戀了。
江雁聲心裡慌得不成樣子,他更加用力地抱緊她,聲音幾乎是貼著她的耳廓發出來:「你還有我,我會一直陪著你。」
後來裴歌又開始沉默,好像剛剛她那場歇斯底里只是一場夢。
她不抗拒他的接觸,但拒絕跟他說話,她主動築起了一道屏障,隔絕了所有人。
江雁聲寧願她跟他鬧一場,把所有的痛都發洩在他身上,而不是像現在安靜到沒有任何生氣,像是突然喪失了活下去的勇氣。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撥開她臉頰旁的碎髮,動作輕到不能再輕,生怕將她給碰碎。
昏暗的光線下,時間遊走得很慢,兩人四目相對,這一次,她看他的目光裡終於徹底充滿了漫天的恨意。
江雁聲心裡一痛,他像往常一樣,掌心蓋在她的眼皮上方。